兴冲冲的段纶领着杨思齐,带着拆开的这一堆木头,进了皇宫。
当着李世民与长孙无垢的面,杨思齐手掌翻飞,舞伎在他手里呈现,跳了一段精巧的舞蹈。
段纶以为,李世民会为之赞叹,却不料李世民开口把他吓了一跳。
“得到能工巧匠,应用于国事,卿令其先作戏具,岂百工相戒无淫巧之意邪?”
接下来的处置也让段纶沉默了,夺官爵,令检校工部尚书。
(取材《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四。)
吃了这一记下马威,杨思齐自然黯然而返。
慎独听完杨思齐的禀报,久久无言。
曾几何时,墨家与世间竟如此的格格不入,派出墨家技艺最好的匠人、呈现出最好的工艺,得到的却是皇帝的喝斥。
反思之下,却又真的无语。
不能用于国事、民生,却是墨家几百年来都已经偏移的方向。
只要精巧、只要惊人,只要搏眼珠,这是墨家如今的弊端,一味的曲高和寡,已经脱离了世间的需求,难怪那个左少卿不屑加入墨家。
问题是,墨家成员的挑选标准还严格,照这样下去,墨家还有多久会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二十年?
偏偏长老会是一群死脑筋的老顽固,宁愿这样抱残守缺,也不肯投入左少卿麾下,哪怕是合作也不行。
杨思齐的出现,也是这帮老顽固的杰作,结果被皇帝把脸都打肿了。
一味最求高端、一味最求美丽、一味追求玄奇,这样下去墨家早晚得完蛋!
……
王恶进入公廨,茶刚刚泡上,唐俭大笑着过来蹭茶了。
经过一次风波,唐俭与王恶的关系更密切了。
“陛下总算把你头上的‘检校’二字拿走了!”唐俭熟门熟路的自己烫茶杯、倒茶水。“不过,检校监察御史可不是甚么好差事,坑多!”
“进来!喝茶!那么一本正经做甚?”唐俭招呼进一个青袍官员。
对着那不苟言笑的官员,唐俭随意的伸手:“坐!王恶啊,这个一辈子都板着脸的家伙呢,是察院的监察侍御史柳范,蒲州解人,是你正儿八经的下属,今日过来也是拜会上官。”
王恶倒是没想到察院那头会来拜会。
“见过上官,察院上下共推下官来聆听监察御史的教诲。”柳范一板一眼的拱手。
王恶头疼。
自己就不是甚严肃之人,为甚会有这么严肃的属下?
不过,想想过去没少受御史的折腾,王恶也不客气地发号施令了。
“你回去转告那些监察史,风闻奏事之权,不是事关重大不要轻易使用。从今日起,弹劾尽量做到有理有据,不要再成朝堂上的笑话。”王恶估量了一下时间。“典事要在年前才能到位,想大展身手,等典事到位,与监察史配合,查证更有依据,更能服众。”
柳范拱手:“领上官教诲,只是要沉寂两个月,察院还等得起。上官教授的弟子在簿记领域,无人可敌,察院上下也翘首以盼。”
王恶叹气:“那么古板做甚?又没外人,不用动不动行礼。还有,你们要弄清楚,他们只是额的学生,额是他们的山长,如此而已,不要扯甚么弟子。”
学生与弟子,听上去差不多,内里的差别大了。
王恶不背这口锅。
柳范请示了一些事物,转身离去。
王恶叹了口气。
面对如此严肃的人,真不是一种好体验。
“此次出仕,老夫确定了一件事,要再为你挡两年的风雨。两年之后,老夫无论如何也得致仕了。”唐俭吐了口气。“陛下有感老夫被无故弹劾,有意补偿,已令吾儿唐善识尚豫章公主。”
豫章公主是下嫔所生,母难产而亡,由长孙皇后一手抚养大,视如亲女,李世民也极为疼爱。
有这赐婚,唐俭再也委屈也能翻篇了。
不过,从议婚到下嫁,走完流程也要一年时间,加上如今提倡的晚婚因素,唐俭差不多还能在鸿胪寺卿的位置上坐两年。
至于说有让唐俭流转到民部尚书位置上的想法,唐俭是果断拒绝的。
呵呵,一把年纪了,为这些有情有义的年轻人挡两年风雨、顺带轻松两年不好吗?
民部尚书的位置,烫屁股!
度支署才刚刚被一网打尽!
还有,如果连大唐皇家钱庄这庞然大物的架构、运转原理都弄不清楚,去民部是自取其辱。
不,不仅仅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因此惹上一身骚!
更何况,大唐皇家钱庄在高句丽、新罗、百济还有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