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是设伏者的杨万春城主,为何如此狼狈的单枪匹马逃回来?
“看看,偷鸡不着蚀把米吧?”高惠真撇嘴嘲讽道。
高延寿瞪了高惠真一眼,催马上前:“杨万春城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你去伏击新罗援军么?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杨万春用衣袖擦了一把泪眼,却让脸庞都污秽了。
下马,跪下,杨万春俯首,哽咽中带着沮丧:“没了,都没了!援军是四万唐人,埋伏也没问题,唐人乘着传说中热气球,飞临埋伏点上空,掷下手雷,手雷爆炸点燃了囤积的火油,三万大军,没了!”
高延寿咀嚼了信息量极大的话,斟酌道:“按说,败军之将,本耨萨有权将你斩首示众。念在你情况特殊,且持待罪之身,回平壤听候大对卢发落。”
杨万春颓废的起身,失魂落魄的站到一旁。
金品释却是精神大振,挥臂大呼:“高句丽设伏失败,杨万春仅以身免!援军来了!”
娘臂城的守军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山谷两头火势彻底熄灭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
雇佣军抵达娘臂城下,金品释已经大开城门迎接了。
其实,这么做还真有一定的风险,如果雇佣军是高句丽这头的,娘臂城立刻会失陷。
只是,对于摇摇欲坠的娘臂城来说,犹如一个将要饿死的人,面对眼前唯一的一碗可能掺了毒的、香喷喷的饭菜,吃还是不吃?
或许别人会犹豫,金品释却毫不犹豫的选择吃!
雇佣军的大纛插在娘臂城之上,那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
“投石车准备!”
高惠真的暴脾气哪能容得别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你再厉害,扛扛石弹试试?
“哇!”
惊呼声中,一排的热气球从娘臂城中升空,高句丽军整齐的阵容出现了骚乱,甚至有人对热气球叩拜起来。
“那就是大号的孔明灯而已!起来!”
怒不可遏的高惠真挥舞着马鞭,挨个的抽了过去。
杨万春已经娴熟的向后方跑去。
“杨万春,我杀了你!竟敢临阵脱逃!”高惠真咆哮着抽刀。
“傻子!快走!”高延寿怒喝。
热气球高高盘踞在高句丽军营上空,手雷呼啸着落下,一架架投石车被炸得轰然倒塌,呻吟着化为一片片碎木,燃起缕缕黑烟。
投石车完了……
高惠真这一刻的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沮丧的看着心血毁于一旦。
不仅仅是现在,以后的投石车也完了。
只要你敢造,雇佣军就敢炸!
而且,身为优秀的射雕手,高惠真可以轻易的判断出,热气球的高度,足以让任何射雕手绝望。
这种只能挨打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似乎对手雷的攻击效果还算满意,热气球上扔了几枚手雷进人群中,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伤害程度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就是这血腥程度……
呆呆的看着热气球耀武扬威的回城,麻木的抹开脸上糊着的半只耳朵,高惠真的心里充满了沮丧。
即便与杨万春再不对付,高惠真也理解了杨万春的难处。
这就是不可抗力啊!
不是海啸、不是地龙翻身、不是山洪,却依旧让人无法抗拒!
二十万大军,很多吗?
不,只有十七万了啊!
这仗,没法打!
……
王恶在面对高句丽新来的大使者。
大使者叫渊男生,渊盖苏文的长子。
当然,在大唐,他只能叫泉男生。
泉男生是个有点腼腆的年轻人,至少比王恶要年轻。
“家父对于大唐军队出现在新罗、并帮助新罗对抗高句丽表示很困惑,大唐不是口口声声不参与三国之争吗?”泉男生轻言细语的说,眉宇间却透着一丝倔强。
哪怕是大唐翻脸,也得把事情问个清楚!
王恶无辜地摊手:“大唐十六卫都在境内,府兵一个钉子一个眼,哪来的军队能闲到帮新罗的?”
即便你真明白,你也没证据!
那么,为甚要承认呢?
整出雇佣军来,不就是为了这些大唐军队不便出面的时候出场么?
你尽可以揣测,额矢口否认。
“虽然打着‘雇佣军’的旗号,但是,兵甲是大唐制式的,热气球、手雷也是大唐独有的吧?”泉男生的语调依旧客气,话里的意思却隐隐透出了锋芒。
王恶长叹:“贤侄啊!你是不明白大唐的难处。家大业大固然好处多多,可问题也不少,通过各种渠道流失的军械,那都没法查啊!最后只能报‘漂没’了。”
泉男生郁闷了,你才大我几岁,就敢给我充长辈?
王恶的话半真半假。
流失军械,这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多少都会有些。
但是,如果流失的数量足以装备一支军队,当兵部都是死人么?
泉男生当然知道这是搪塞。
“那么,高句丽对雇佣军下手,大唐应该没有意见吧?”图穷匕见,腼腆的泉男生终于露出自己真实的目的。
“当然不会,那只是民间组织而已。”王恶轻松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