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星满心欢喜的拿着诗稿,坐到一旁调起琵琶。
不多时,晦星那高亢激昂的歌声响起,瞬间将晓月楼所有人都吸引了。
“晦星姑娘竟然出了新曲?”
“本以为晦星姑娘要沉寂一段时间,谁知道竟然又出了新曲!”
“此曲风格悲壮苍凉,似是王端正之风。”
曲罢,议论声此起彼伏。
伎这个行当,总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像那个以色侍人的慕容明月,此时早就被后浪拍到沙滩上了,偏偏晦星成了常青树,许多年了仍旧屹立在行业之巅。
这几年,亦有不少文人墨客送上自己所作的诗词,希望能得到晦星的青睐,奈何现在晦星的眼界高得吓人,宁可不要新曲,也不肯略略将就,又因为嗓音的独特,那些情情爱爱的调子也没法唱,所以基本没新曲。
原本以为晦星久久不出新曲,将要隐退了,却突然又爆出一曲高水准之作!
绝大多数在场的都在喝彩,花篮迅速堆满了个半个舞台。
包间中,几个男子的面容却越来越难看。
“青海长云暗雪山,果然是想针对吐谷浑!天柱王、名王梁屈葱的试探果然激怒了大唐,这是要对吐谷浑下手的讯号!”
“如果这是其他人作的诗,我们可以一笑而过,可这是当朝鸿胪寺左少卿、凶名昭著的魔王所作,这就是大唐的意图,不过是舆论先行!”
脑补,真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
山呼海啸的“彩”声在晓月楼内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这嗓音不错,不知道唱十八摸会是什么样?”张狂的笑声响起,犹如一颗老鼠屎落入一锅汤里,顿时将气氛全部破坏了。
“真奇怪,甚么时候牲畜也会说人话了?”王恶很奇怪地看了一眼顿珠。
“上官,还真不奇怪,这世间人越来越多,地府里投胎的人不够用了,自然会有牲畜来凑数。”顿珠一本正经地凑趣。
这一唱一和让鸿胪寺上下都笑了起来。
还真是骂人不吐脏字。
楼上的包间里走出几名浑身散发着腥膻味的男人,怒冲冲地按着刀柄冲了过来。
“薛延陀人。”盘常看了眼他们的服饰,立刻断定了他们的身份。
“为什么骂人?”当先那粗壮的汉子瞪大了眼睛,拼命在压抑怒火。
“额有骂人么?没有啊!额就是问甚么时候牲畜会说话人话,骂了谁?”王恶无辜的摊手。
“敢羞辱薛延陀的勇士,我要与你生死决斗!”薛延陀男人咆哮道。
王恶掏出世上唯一的左轮手枪,微笑着指向薛延陀男人:“来吧。”
薛延陀男人拔刀,王恶扣动扳机。
“乙失乞力,不要!”身后一声惊呼。
晚了,薛延陀男人的刀离王恶胸膛还有一尺之遥,枪声响起,他的胸口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整个人瞬间被夺了生机,一头栽倒在厅堂中。
唐人就是要彪悍许多,目睹这生死搏杀的一幕,没人失声惊叫,反倒喝彩不断。
“你为何要杀他?”一个缺了半拉耳垂的男人对着王恶怒目而视。
王恶哈哈一笑,特意提高了嗓门:“原本薛延陀是这样玩不起的货色,跑别人家里耀武扬威,要与主人决斗,被杀死了,同伴立刻不认决斗了!”
满楼的唾弃声。
“乙失乞力是薛延陀派往大唐求亲的使者!你们竟敢杀他!我乙失拔灼发誓,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王恶呸了一口:“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甚么模样,求亲,你们也配?忘了,你们薛延陀估计用不起镜子,那就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嘴脸,就你们这三分像人、七分像猢狲的模样,配么?乙失拔灼算个屁!就是乙失夷男来长安,也得来紧了尾巴!”
乙失拔灼的心一凛。
能喊出乙失夷男名字的,在大唐真的不多,一般都是颇有身份的人。
乙失拔灼只是暴戾,不是脑残。
乙失乞力怕是白死了。
罢了,死就死了,我乙失拔灼扛起使者之职就是。
只是……
“我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之名,不是谁都能直呼的!报上你的名字,我要向唐皇告御状!”乙失拔灼怒喝。
王恶理都没理他。
盘常大笑:“尽管去告!怕只怕,你们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明白告诉你,眼前这位就是大唐鸿胪寺左少卿,名讳王恶!”
杀人不晕、见血不晕、骑马不晕的乙失拔灼第一次晕了。
待我捋捋。
本来是到这喝酒听曲的,乙失乞力说了句荤话调笑歌伎,被这位左少卿骂了句,血涌上头的乙失乞力就要决斗,结果被这左少卿不晓得用甚么法子弄死了。
偏偏自己要维护薛延陀的尊严,斗了几句口,直接得罪了这位鸿胪寺左少卿,草原上威名赫赫的魔王。
怎么办?
乙失拔灼心乱如麻。
进,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对方的身份,不说对方人多势众,就是那根稀奇古怪的短棍,没有把握之前,乙失拔灼只能避而远之;
退,那意味着薛延陀名声扫地!
势如骑虎,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