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何教派,王恶都不信的,唯独对道教有点异乎寻常的尊重,除了道教是本土教派,讲求清静无为之外,更重要的是,道教,其实是本土自然科学的研究者啊!
历史上的黑火药,便是道士炼丹失败的副产品。
“道长,里面请,万事先放一边,喝口茶,先润润喉。”
王恶的态度好得让第五招诧异,郎君甚么时候对出家人那么客气了?
道士入府,坐下品茶,随即打了个稽首:“无量寿福,贫道孙思邈,听闻王端正郎君医术自成一体,一时见猎心喜,叨扰之处,且请见谅。”
王恶瞬间石化,盅里的茶水倾倒出来了兀自未曾察觉。
药王孙思邈?
不对吧?孙思邈现在应该六十朝上了吧?怎么显得如此年轻?
“呵呵,无非是些养生小技罢了,说起来,贫道今年应该七旬有余了。”孙思邈似乎对此并不重视。
(关于孙思邈年龄的说法,有好几个版本,作者取了《旧唐书》的说法。)
王恶吸了口冷气,对“养生”这个词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这不是后世所谓专家教授在电视里夸夸其谈所说的养生,转身那专家教授却死在节目中,这是真的养生啊!
“请道长授额父母养生之术!”王恶果断道。
孙思邈不经意地摆手:“那都是小事,先切磋医术。”
王恶苦笑:“不知道道长从哪里听来谬言,王恶其实对医术一窍不通。”
“不对吧?”孙思邈扬眉。“外头说你在司农寺医治人时,用那啥闷倒驴清洗作者身体,还缝合创口,并且把这一套推广到军中了。”
说这个啊!
“算不上医术,只是小子瞎琢磨的一点想法。额认为,世界的病,都是各种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病毒组成,而这些病毒或多或少都存在外面的尘埃中,人体不受伤,身体处于闭合状态,轻易不会被病毒侵蚀。”
“一旦身体出现创口,就是这些病毒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因此,额觉得首要任务,是杀了这些病毒,免得伤者因这些病毒而死去,闷倒驴因为其烈性,应当是杀死病毒的最好选择。”
“其实闷倒驴的纯度还是低了点,只是以现在的手段还没法再提纯。”
“至于缝合创口,无非是个应急措施,加快他创口的愈合速度,小技巧,道长可以先用牲口试试。”
这些常识,对后世而言是烂大街了,可对于此时,却是一种颠覆性认识。
孙思邈苦苦思索了许久,突然一拍大腿:“不对,贫道差点被你绕进去了。既然是肉眼看不见,你又怎么知道的?”
王恶微笑着吩咐了昆十九几句,昆十九转身离去,不多时带着一帮人,推着一台笨重的仪器到厅堂内。
王恶取出一块丝滑的绸缎,递到孙思邈手上:“道长觉得这绸子有没有裂口、毛刺?”
孙思邈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吗?
王恶将绸子放在仪器下方的台子上,示意孙思邈沿着圆筒口观看。
第一次观看粗制滥造版显微镜的孙思邈震惊了。
不论是观感还是手感都丝滑无比的绸缎,在显微镜的放大下,竟然漏洞百出,这里有轻微的裂口,那里有毛刺。
“问题是,这与所谓的病毒何干?”孙思邈不解。
王恶叹了口气:“病毒一直都存在,只是额们的显微镜还达不到观测入微的地步。相信道长此时已经明了,如果有显微镜的辅助,先不说病毒的问题,就是给病人医治起来都要方便得多。”
孙思邈默然点头。
以他骄傲的性子,断然不可能指鹿为马。
如果能看见某个患处的详细情况,对于以往只能凭经验摸索的医家来说,那是天大的福音。
“为何不将此物推行天下?”孙思邈不解。
“一是此物尚未研究成熟,如此笨重,不利于医家使用;二是,王恶不是医家,在杏林中没有口碑,谁信?”
王恶这话没有半点水分。
不是医家圈子里的人,想推行器械,这难度,没跑过医院推销过药品的经验是不明白其中酸楚的。
孙思邈一拍大腿:“既然如此,贫道担这干系,便住在这小王庄与你共同研制这显微镜!”
“小子求之不得。不过,道长如此等待,不觉得枯燥么?”王恶笑眯眯的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没好事。
“小王庄不才,开了个小小的书院,有悬壶济世之心,却苦于没有回春之妙手,道长不如开一堂试试,看看这些娃儿、妹娃子有没有杏林的天赋,也让道长一身才学有更多继承者?”王恶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一旁的谈松有点不安。
喂,你们聊了老半天,想起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