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禁饮酒,却不是所有时候都禁,对一些苦寒地方的出征将士与守军,并不是一刀切,而是允许少量饮酒。
辛獠儿原先是伪梁朝廷的将军,因为不满梁师都的厚此薄彼,与其他几名将领相约投唐,事泄,其他人被杀,只有辛獠儿得以脱身归唐,却因为大唐名将实在太多,辛獠儿一直没抢到出战的机会,好不容易随侯君集出来一次,怎么地也得捞个功劳过一下瘾。
四五个月都在路上行军,辛獠儿那一股子邪火越来越旺,只有杀戮才能让他平息下来。
侯君集只是淡淡一笑。
此行有副手薛万均,也是当世名将,你辛獠儿凭甚争得过人家?
“愿为大将军鞍前马后。”横下一条心的辛獠儿彻底放下了节操。
诶,一直不愿站队的辛獠儿,终于还是在建功立业与冷板凳之间,选择了建功,丢弃了坚持。
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人总是在无数次撞南墙之后,渐渐丢弃了曾经的坚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高昌国,得知唐军袭来的鞠文泰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鞠智盛无奈地叹息,让高昌城中的医者赶紧救治。
怎么就摊上这样一号父亲,惹事的时候不怕事大,事发了却只能束手待毙。
救治过来的鞠文泰两眼无神,精神恍惚。
“父亲勿忧,大唐到高昌,七千里之遥,沙碛绵延两千里,地无水草,气候异常,唐军即便能过来也损失惨重,再加上我已遣人告知阿史那欲谷设,他亦答应出军救援,能撑过去的。”鞠智盛无奈地安慰。
这也就是亲生的父亲了,换个人,鞠智盛能活活捏死他。
鞠文泰恍惚的应了一声,一招手,宦官拿来一套木鱼,鞠文泰立刻打坐,念念有词的颂读起《金刚经》,稳健地敲打起木鱼,仿佛那万能的佛会下凡来解救他。
信佛信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高昌的臣子目光都看向鞠智盛。
完犊子,这个国主已经废了,只能看王子的了。
“征集军队,加强操练,并让那些佛寺‘捐助’守城,出僧兵入军中。”鞠智盛的声音很平静。
早该让那些不事生产的和尚们出血出力了!
佛寺虽然势力不小,但在高昌的大军面前,只能选择当绵羊。
鞠文泰已经彻底颓废,现在是鞠智盛当家,连一点分说的余地都没有。
鞠智盛可比国主强硬多了,惹急了,封寺、杀人也不是干不出来。
征兵、操练,高昌国内一片紧张气氛。
坡塞将军每日将那些新兵、僧兵调集到沙漠边缘,疯狂地操练着,每个人都是负甲狂奔,即便是强悍的僧兵也喘得像条狗。
体能、反应,这些人都远远不能达标。
唐军的赫赫威名不是浪得虚名的,即便是高昌现在的军队,同等数量下也经不起唐军的厮杀,体能跟不上,去送人头么?
“马上要迎来大战,你们不操练,到时候,唐人一刀就能要了你们小命!”坡塞凶狠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对着一个僧兵抽了下去。
僧兵回首,眸中闪烁着凶光。
高昌崇佛已久,僧人的地位尊崇,几时受过这种气?
坡塞反手一刀斩去那僧兵的头颅。
“记住,无论之前如何,现在你们只是高昌的一名军士!在军中,你们只有两个选择,服从,或者,死!”
僧兵们目光闪烁,却都陷入了沉默。
主政的王子,似乎对佛门极不友善啊!
……
西突厥。
阿史那欲谷设喝着热乎乎的马奶,看着众说纷纭的麾下。
“出兵!不出兵,日后本部的名声坏了,谁肯再光顾本部的买卖?”
“不出兵!部族里的青壮就那么多,死一个少一个!”
谁的想法都有道理,你还真不能否定谁。
争执不下,所有的目光都看向阿史那欲谷设,等候他的裁决。
“其实,两种说法都有理。我想了一下,不出兵是不行,坏了名头确实不好。”阿史那欲谷设打了个饱嗝。“可是,部族里青壮就三万,一旦损失了,我们也心疼不是?”
“折中一下,我们出兵,就是五百到一千骑,不去高昌城,就只到可汗浮图城(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真遇上唐军,能打就打一下,打不了就跑。”阿史那欲谷设眼里满是狡黠的光芒。
将领们沉默了一阵,不由得佩服俟斤的老奸巨猾,呃,是睿智。
节操,那是个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