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对这俩人不拘小节的模样震惊了,上官与下属,竟然可以这样相处吗?
“有是有,不敢让你吃太多,特别上了岁数,糖要少吃,当心消渴症。”王恶善意的提醒。
“滚!老夫打包回去给孙儿吃,怎么了?”唐俭呲牙裂嘴。
早说嘛!
王恶自储藏柜内提出两大包,放到唐俭面前。
“也别吃太多,记得吃过了要刷牙,不然会生虫牙。”
阎立本瞪大了眼睛。
即便他出身良好,也没见过随意将那么多蜜饯送人的。
“说正事!”唐俭满意的咳了一声。“阎少监是觉得,现今的犁终究太慢太沉,寻思有没有改进的空间,听说你善于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
理解,搞研究的人嘛,偶尔研究方向转换一下也正常。
王恶的神态有点忸怩。
第一次求人,怪不好意思的。
唐俭呸了一口:“要求画就直说,扭扭捏捏的做甚?只要你让阎少监满足了,阎少监自然满足你。”
老唐你说的是甚么话!人家可是正经人!
“画个甚留给子孙好呢?画射箭的英姿?不成不成,睁只眼闭只眼的,后代子孙还以为额是独眼龙呢。要不画纵马挥刀?”王恶已经开始谋划起来。
想归想,新的犁还是要画出来的。
回忆了一下在小王庄犁田的过往,王恶有些自责,当初额怎么就没把它弄出来呢?飘了。
一张纸把当今使用的直辕犁画出来,王恶继续作画,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犁头处画了可以自由转向的犁盘,总共由犁铧、犁壁、犁底、压鑱(音:缠)、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犁盘十一个部件组成,轻巧,便于转向,便于深耕。
唯一不好的是,王恶的画功底子真的差,导致阎立本看过、问过之后,果断将它扔到一边,自己提笔画起来。
没有任何辅助工具,还是用毛笔,阎立本能将曲辕犁画得分毫不差,比用标尺辅助画出来的还标准。
王恶先是羞愧地低下头,然后又理直气壮地抬头。
要不是画画水平不行,额至于求阎立本画么?额自己画,它不香么?
然而,事实是,真的不香,即便王恶有阎立本的水平,也没有阎立本的名气,更不可能让后世子孙卖个天价,这就是差别。
“待额试了之后再给你画。”阎立本拿着手稿闪人,幸好还知道扔下这一句。
唐俭却是一脸的严肃:“王端正,不许打哈哈,认真回答问题,你说的近亲不宜婚配是真的吗?”
换了别人这么问,王恶早就一巴掌呼了过去,奈何是唐俭,王恶只能耐心地回答:“近亲婚配不是问题,问题是下一代,出现各种毛病的几率增加,甚至有残疾的。还有,现在的婚配,太急功近利了,十四五岁就婚配,身体都没长定,这时候人伦,影响发育不说,生孩子致死的机会大增。”
唐俭的手在哆嗦:“可有证据?”
王恶叹了口气:“谁说的都不算证据,不如选一州县,遴选同等数量、不同范围的人群记录,近亲婚配的、非近亲婚配的,子女有问题的比例占多少,十四五岁婚配的与十八岁以上婚配的,生育死亡比例各是多少,自然一目了然。”
唐俭猛然一拍大腿:“不好!陛下准备将皇后所生的长乐公主赐婚长孙冲!”
你大爷!
王恶险些翻脸。
扯到皇家的糊糊事,那得头大!
慢着,长乐公主李丽质才十岁吧?禽兽长孙冲,怎么下得去手?这不是三年起步,而是直接死刑了!
好吧,王恶躺着中枪了。
赵国公府,新任宗正寺少卿长孙冲得意地试着崭新的官服。
与长孙涣的实职少卿不同,他这个只是虚衔,为的是有迎娶公主的资格。
更让长孙冲满意的是,他已经得到明确的消息,要娶的是表妹长乐公主李丽质,那可是皇帝姑父的心头肉啊!
得意之情尽溢于表,长孙冲甚至已经邀请了一群狐朋狗友来府上胡吃海喝,幸好他脑子里还有底线,没敢弄歌舞以娱众。
“长孙兄真乃额辈楷模,能娶到陛下最疼爱的长乐公主,当浮一大白!”一个公子哥儿举杯,肆意的笑道。“可惜了杜荷!”
长孙冲脸色一沉,重重地顿下酒杯:“闭嘴!那是你该说的吗?”
公子哥儿脸色变得苍白,才想起杜荷的事,是东宫的一大伤疤,自己口无遮拦,势必要得罪太子。
这一刻,他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让你酒后无状!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从此告别了这个圈子。
这世上,为甚要有酒,为甚要有闷倒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