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可汗派去向突利可汗调兵的使者单枪匹马回来,正遇上溃败的阿史那思摩。
得知颉利可汗兵败而逃,使者哭诉突利可汗避而不见、不肯出兵的状况,拔刀自刎。
屯铁山。
唐军辅兵清点战绩,吓了一跳。
好家伙!
杀敌万余,俘获男女十余万人,马匹二十余万匹,牛羊无数!
发了,发了!
谁告诉你们,打仗要亏钱的?额们这一仗,铁定赚!
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中,李靖、李勣向唐俭拱手:“唐公见谅,时机难得,额们只能不顾唐公安危发起攻击了。”
唐俭大度地摆手:“额省得,再耽误下去额都要令安修仁报信,让大军发起攻击了。额算是看出来了,突厥人不过是以内附为由,苟延残喘罢了,倒是你们相机而动,颇有将计就计的谋略。”
眼珠子转了转,唐俭压低了声音:“老夫倒没甚,反正也官至九卿,升不到哪里了,可人家安修仁还年轻嘛,好歹分润一点功劳给人家,才对得起他千里迢迢陪额冒险嘛。”
李靖虽然做官水平不是太高,好歹还能听出这话的意思,当即笑眯眯的说:“唐公与安修仁将军极力迷惑突厥人,并在大军奔袭之时发动攻击,斩首百余,这是有迹可循的嘛!”
李勣咳嗽一声:“本总管亲见唐公与安修仁将军杀敌,便是唐公亦手刃一敌。”
唐俭的老脸有点红。
但是,要在这名留青史的大战中留下正面形象,给后世子孙一个瞻仰的高度,唐俭必须豁出脸皮不要。而且,凭他深入突厥迷惑住颉利可汗,他就有这个资格要这点虚荣。
“哈哈,过了,过了。”唐俭的手乱摆,口不应心的谦逊道。
柴绍递了一盅茶过去:“唐公可谓是为大唐出生入死,些许功劳,不值一提,唐公勿再谦逊。”
三大行军总管都开口确认,唐俭这功劳就板上钉钉了。
唐俭唯一理解错误的是,王恶出手救他,只是自己的行为,与皇帝没有瓜葛。
但是,能在史书上留下高大的一笔,就是死也值得了。
何况,还没死没伤呢?
“蓝田伯不错!若是愿意,日后鸿胪寺的大门为你敞开。”
卧槽!
唐俭这人情给大了!
这意味着,只要王恶愿意,随时可以任实职!
只是,鹰语从来没及格过的王恶先生很怅然:“额不懂番语……”
“要懂番语做甚?鸿胪寺里那些通译养得还少吗?不需要懂!”平日口口声声说不通番语莫进鸿胪寺的唐俭果断放弃了原则。
“谢唐公抬爱。待回长安,王恶一定仔细考虑。”王恶能做的只能如此,毕竟,自己的前途,还真是捏在皇帝手里,皇帝不同意,哪儿都甭想去。
“可惜蓝田伯成亲早了!”唐俭越看越满意,不由扼腕叹息。“可怜额那如花似玉的侄女啊!”
唐俭走后,李勣悄悄拆台:“他家侄女重三百斤。”
噗!
云中以西,苍凉的歌声响起,让人倍觉心酸。
二十万大军,到此时,仍聚在颉利可汗身边的只有区区万人,还每日有人悄然离去。
前方,遥远的前方,是沙钵罗设,俟斤阿史那苏尼失是颉利可汗的叔父,若是往日,这点距离不过是策马三日可至,如今却仿若天涯!
长子阿史那叠罗支一脸的疲惫:“父汗,必须歇歇了,连续奔走二日,人困马乏,母亲更是支撑不住了!”
阿史那叠罗支的母亲是突厥人,不是阿史那咄苾的正室。
“走不了也得走!唐人在后方追赶,若有延误,必定成为阶下囚!难道要你我父子楚囚相对?”颉利可汗咆哮。
阿史那叠罗支满眼的失望:“父汗,你走罢,我留下来照顾母亲。”
阿史那咄苾恼怒的挥了一下马鞭,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鞭花与阿史那叠罗支擦肩而过,破例地击在虚空中。
随后,颉利可汗抿着厚唇,一言不发地夹紧马腹,向前方冲了过去。
身后的人马犹豫了一下,一半跟随颉利可汗,一半留下来守护阿史那叠罗支。
毕竟,颉利可汗代表突厥的现在,阿史那叠罗支代表的却是突厥的未来!
瓢泼大雨,淋湿了全身,人困马乏,身上发冷。
阿史那咄苾努力裹紧了身上的羊皮,叹息了一声:“扎营。”
欢呼声中,剩下的三千骑立刻下马,扎起帐篷,顺便在各个帐篷里生起火。
褪去湿衣裳,架在火堆旁烘烤,阿史那咄苾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身子,才想起这毛巾是可敦义成公主为自己织的。
可敦,义成公主,在天上的世界还好吗?
火,烤得身体发暖,裹上两张羊皮,颉利可汗昏昏沉沉的睡去。
梦里,自己意气风发的接过可汗大位,喜气洋洋的迎娶义成公主,纵马肥沃的中原大地,何其快哉!
甜蜜的梦容易醒。
沉沉的马蹄声惊醒颉利可汗,他立刻跃起,飞快地穿上衣物,出帐,上马,挥刀大呼:“突厥勇士,考验我们的时间到了!迎战!”
麾下聚齐时,阿史那咄苾为数不多的热血已经消散了大半。
三千人马,此时能聚起来的只有千骑!
可汗的骄傲,不允许他再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