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又在祭奠岳父?”李世民踱进来。
嗯,他应该叫杨广岳父、表叔,贵圈真乱。
杨妃淡淡地点头,神色仍旧不好。
不管是谁打扰了她这份心情,她都不会给好脸子,这是曾经的公主、如今的妃子骨子里的骄傲。
“朕看到这奇书,欲与爱妃共享。”李世民把《隋唐演义》放到杨妃膝上,为她翻开书页。
渐渐地,杨妃入神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父皇仿佛再度出现在眼前,气势恢宏的挥手:“即便是万劫不复,也要将世家这些蛀虫消灭!”
杨妃的眼睛渐渐满是雾气,两行热泪沿着吹弹可破的娇嫩脸颊滴到了书上。
皇帝,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天色,不知为甚已近黄昏。
“阿娘不哭。”一个脚步蹒跚的孩子走过来,拼命的用小手为杨妃擦去泪珠。
东市内,五姓七家的书屋主事齐聚一堂,每个人都面色不善地瞪着王川。
直娘贼!要不是你贪心去弄这三味书屋,人家需要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么?知道甚叫骑虎难下了吧?人家直接把桌子都掀咧!
王川苦笑着举起双手:“是,额承认都是因为额想把所有书屋掌握在世家手里,结果急功近利,惹出一个大乱子。更麻烦的是,三味书屋背后,是一个新鲜的县子,虽然爵位不高,却不是额们几家现在能动的——尤其是王文成那个白痴驱赶匪徒对付小王庄之后。”
“那是你太原王家惹的事,自然是你王家负责。”范阳卢家主事卢布森锐利的眸子鹰一般的盯着王川。“额唯一不明白的是,太原王家为甚会派你这个毫无能力的纨绔子弟来长安?来搅屎么?”
王川此时只能唾面自干,苦笑连连的拱手赔礼。
赵郡李家的主事李业一摊手:“现在也别说气话,大家同气连枝,赶紧想法把事平喽。”
陇西李家的主事李安心连连苦笑:“怎么平?难道大家一起过去,直白的说额们要打压他,然后让他交出产业?笑话!”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刺激得王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有点差异,但李安心说的,基本是王川的操作手法,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可言,一言蔽之,吃相难看。
荥阳郑家的主事郑乾抚须,神色颇为不悦:“此次是王家捅的篓子,我等几家的损失也得由王家出咧。”
王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这叫甚事?
统一战线还没结好,自家盟友已经从身后捅了一刀。
不提在场人的不安或恼怒,清河崔家的主事崔鸿却是老神在在,任谁也看不出平日戏称笑面佛的老好人其实已经主意暗定。
一群憨批!
还想着对抗甚至是巧取豪夺,也不看看幕后是谁,那可是能在东宫门前削力士耳的疯子!你们不要命,额还没活够!
更何况,额不用急。
自家的纸价、书价比不过三味书屋,致使滞销?瓜娃子,不会换个思路么?额造的东西比不过,额可以不造,成为你下游的商家啊!
清河崔家有着其他几家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那就是,卢国公程咬金的续弦可是清河崔家的女子!而卢国公府与蓝田县子交情甚笃,要区区一条生路,只要自家不作死提甚非分之请,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无法继续拉拢寒门士子是一定的,但这么做,不仅仅是止损,更可能为崔家开拓出一条巨大的财源,凭此侪身于清河崔家外务总管……之一,过分吗?
想到出门前收到家主的来信,上面十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让人心暖,“君乃额家骏骑,当自决之”!这是何等的信任?
世家各自心怀鬼胎之时,李世民轻车简从,一副富家翁做派,顺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三味书屋。
一时显摆,将《隋唐演义》给了杨妃,李世民心里直痒痒,朕也想知道书中如何将朕描写得英明神武,要是能将玄武门事变洗白白,那就更美哩!
玄武门事变,一直是李世民挥之不去的污点,民间纷纷的议论,终究让李世民有些黯然。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总不能逼着子民道路以目吧?那成甚咧?暴君?
买到《隋唐演义》,李世民好奇的拿起一张三味纸仔细摩搓了一下。
白度不够,韧性比起宣纸略差,但这都不是问题,在一文一张的低价面前,要甚自行车?
“这位郎君请了,这三味纸使用起来如何?”李世民拦住一名儒生问道。
“瑕疵在所难免,但与这廉价相比,都不是问题。再说,日常习练,额要忒好的纸张做甚?”儒生乐呵呵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