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幕僚出去办事去了,吴甡脸色舒展了不少,微笑对着送信的亲兵道,“替我谢谢你家将军,有心了。不过你还得再等一等,我把情况查明后,我修书一封带给你家将军。”
这话并不是客套话,而是吴甡的真心话。如果让周大虎把平阳府的灾情先一步报上去朝廷,那他吴甡就丢大脸了。会给皇上和内阁以及诸大臣一个无能的印象,那么这巡抚也就做到头了。
事先通报一声,这是周大虎对他很大的尊敬。这份善意很难得,他接受了。
军校抱拳一礼,大声道,“遵命。”
便低头缓缓退了出去。
吴甡则又拿起周大虎的来信看了起来,心中却是叹着气,很是沉重,他对周大虎要自己出粮赈济确实感到不乐观,这上面没有写明救济粮食的数量,不过,周大虎一个带兵打仗的总兵,平常所有粮饷都是朝廷下拨的,又能拿出多少粮食赈济?
还有,他知道周大虎现在职务是中军都督府佥事,团练总兵管,驻地在彰德府林县一带,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平阳府垣曲呢?他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他也不想想了。他也知道周大虎很是特殊,手中有朝廷兵部敕令可以自由带兵来往河南和山西两地,如此,便没有任何问题。
一个时辰后,当地的知县有些恐慌的来到了山神庙吴甡所在的地方……
……
垣曲县河滩村村外数里的地方。
一名清癯中年垣曲知县被请到了这里的临时大营。
大营之中的一座大帐之中,周大虎的等人一脸杀气腾腾的注视着有些愣怔的垣曲知县王允升。
“不知将军将我请来,所谓何事?”王允升紧张的而又小心的问道。
周大虎脸色阴沉问道,“你可知罪?”
“不知。”王允升已经做了数年的官员,岂能不知不管是什么指责,都不能承认。
而今他被抓来的模模糊糊,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心中有些愤怒,但看着人家带着精兵悍将,他也不敢硬碰。
毕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还有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
到时候再弹劾对方武人插手地方有司民政之罪。
“垣曲县如此大的灾情,县中怎不赈济?难道看着百姓饿死倒毙路边沟渠不成?”
“冤枉啊。”王允升大喊一声,“本县在县城开有粥棚,并四处请益,拜托富户士绅募捐,然本县连连遭灾,富户士绅财穷人避,无法连续募捐,而衙中库房空空,无粮赈济,非小县不愿,而是能力已尽,财源枯竭。”
“可报州府?”
“小县早早已报上级衙门,一直还在等待消息。”
周大虎听着这话,怒了,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混账东西,一群混账东西,已经大批饿死人了,还在走这个形式主义,你们这些当官代天牧守一方的父母官就是如此吗?”
垣曲知县王允升则是头上冷汗直流,心中有些惭愧。
毕竟他还是读了不少圣贤书的人,心底还是有一丝羞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