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学习的,觉得有病就得治。
不出意料,这个病症叫做“老雏鸟一朝尝鲜食髓知味吃了还想吃”综合症。
他忽然觉得郭玉骂得没错,他是真不是人。
云韵是谁,是囡囡啊,小丁来着。
不对……
他现在想起她,已经不是小丫头的脸了。
啊——!
实验室里一阵鬼嚎,惊起林子里一堆鸟。
宁一则和郭玉去述职了。
国勋说想去世界。
南澈……在给自己找药。
他这回在实验室磨了有小俩月,出来时,人都瘦了。
走进厨房,云韵在给他炖汤。
他喝了一口,仔细尝了。
“里面没加料。”云韵提醒他。
“啊……哦,尝出来了。”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回了房间,调整情绪,思考着怎么处理和云韵的事。
没思考出结果。
天黑时,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他听出脚步声是谁。
她掀开他被子爬上来,往他怀里钻。
世界都是安静的。
岛上就他们俩。
四肢是如何纠缠到一起的,唇是怎样贴到一起的,他是怎么变身的。
南澈都不太记得。
但他清楚,这回药是对症的。
早晨起来时,云韵就坐在床边,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背上,说不出的柔情味道。
“你早餐想吃什么?”
南澈麻了。
这丫头搞什么。
不是问他早餐想吃什么,就是午餐想吃什么,还有晚餐想吃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糖包!”
“哦,那我给你做。”
南澈这辈子最荒唐的一段男女事,就是和云韵刚开始那段。
岛上只有他们俩,他不是为世俗所束缚的人,云韵从小就在岛上,根本就没传统“三观”,就在性这件事上,也纯粹又放肆。
什么乱七糟的刺激,俩人都找了个遍。
他工作后第一次,一整个月都没进实验室。
每天就三件事,醒来,吃饭,睡觉。
云韵从不问他要名分,比他还潇洒。
用郭玉后来的话说。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你老,死的早,她享受下你这皮囊,还来得及再找呢。”
南澈没话说。
时间过得太快,出门的人都回来了。
不仅该回来的回来了,还带回多余的。
陈一凡年轻阳光,智商一百四,是宁一则从最一辈里挑的接班人,上头特批,能上岛学习。
郭玉在南澈耳边叨叨。
“小陈多好,长得帅,又年轻,年轻就是好,哎,你说,年轻人在一起都干些什么?”
南澈双臂环胸,凉飕飕地她。
郭玉不怕死,指着不远处的海边,正在一起散步的两个年轻人。
“啊,青春的味道。”
她回头问南澈。
“你行不行,实在不行,我去劝劝小云朵,让她跟着小陈出岛吧,我俩孩子挺配的。”
南澈当时就想好了,等郭玉和宁一则死了,就在岛的最南边和最北边挖两个坑,分开埋。
“南叔,你,这个实验结果是不是有点偏差?”
“南叔,你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南叔……”
陈一凡成功成为南澈一生中最想暗杀的人,没有之一。
连宁一则都说:“年轻人天赋异禀,有前途。”
国勋:“和我们云朵也挺配的。”
南澈回了实验室,好几天没出来。
陈一凡要出岛前夕,南澈领着云韵出了海。
月亮在海上大如银盘,触手可及,美得不切实际。
南澈开了酒,和云韵坐在甲板上夜景。
“囡囡,想出去吗?”
云韵了他一眼,没和之前一样平静,眼睛红了一圈,抱着膝盖,哭了。
她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是你的小尾巴,你别不要我。小时候,你就说过的,死都带着我。我要知道长大了,你就不要我了,我就不过生日了,或者过完生日就一头跳到石崖底下,死个干净。”
这话说的南澈心头跳了又跳,吓得赶紧把人抱住,一遍又一遍的哄。
他想,嘛的,不就是不做人吗?
他干的不是人的事儿还少吗?
亲爹犯了事儿,都叫他亲手送进去了。
一起长大的人成了魔鬼,他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一下。
亲妈骂他心狠,他是笑着应的。
他拍着云韵的背,说:“不走了,就跟着我,咱们一家五口过。”
我和你,你那便宜“养父母”,还有宠物狗。
陈一凡走了。
南澈挺高兴,临别赠言。
——下次别来了。
“好的南叔。”
南澈:“……”
春暖花开
云韵坐在厨房里,被郭玉拱了拱手臂。
“这回高兴了?”
云韵提提嘴角,说:“你要帮我谢谢一则哥。”
那药她可不会配。
郭玉笑着,悄悄说:“早跟你说了,他心里有你,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傻丫头,你还不信。”
“他最聪明。”
“脑子是有,可就是缺根筋啊。”郭玉整理着药草,给云韵科普当年南澈拒绝姑娘时的名场面。
云韵往窗外了一眼,说:“我就想一辈子跟着他。”
郭玉自己也是过来人,知道她什么想法。
“就这样吧,日子怎么过不是别人定的,自己过得快乐最好。”
他们这群人,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否则也做不到抛弃一切身外之物,甘愿隐姓埋名。
既没受俗世之惠,也不必受俗世之困。
山崖上
南澈盘腿坐着,研究怎么把这一片贫瘠的崖石上种满鲜花,再把整座岛都种满花树。
国勋在旁边躺着,嘴里叼着一根野草。
“你打申请了,要跟小云朵结婚?”
南澈抽空回应了他一下。
“批了?”国勋问。
“不批我自己批。”不就是黑进去走个流程。
国勋:???
他一下子坐起来,试了试南澈的额头。
“完了,你这比当年郭玉病得还重。”
南澈起身勘查岩石缝隙里的泥土状态,说:“保不齐哪天就没了,抓点紧,多让她高兴两天也是好的。”
国勋知道他说什么,往他脸上瞅了两眼,嘁了一声,重躺下。
“这话十年前你就说过了,到今天就活着,我给你过相了,祸害遗千年,哪天我没了,你说不定都还在呢。”
南澈:“啊,那借你吉言啊。”
国勋:“……”
擦,老天,我瞎说的,让他先走啊。
十月
崖上的花都开了。
结婚证也到了。
南澈从实验室出来,外面阳光正好。
宁一则和国勋早在外面吃上饭了。
他躺在长椅上,哼着小调,等着“家长”来接。
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停留在身边。
他虚开眸子,逆着阳光,到女孩散着头发,低头他,眼里都是笑。
他“啊”了一声,抬手盖住眼睛。
“真累啊。”
云韵把他拉起来,却被他拉着在长椅上坐下,他枕在了她肩膀上。
“我做了好多甜品。”她说。
南澈闭着眼睛,嘴角上扬,“好囡囡,还是你疼我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云韵抿抿唇,转过脸,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宁一则不让我出实验室啊。”
“那……”
“不过没关系。”他睁开眼,抬眸她,眉眼笑意惑人,说:“我今晚就挖一条密道。”
她轻笑出声,起身拉着他走。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阴影,到了外面阳光处,走过空中走廊。
南澈一路嚷嚷,阳光真晒人,他这细腻的皮肤受不了。
郭玉在楼下听到,说他丑人事多。
南澈:“囡囡,谁是岛上最好的人?”
云韵想都没想,“你。”
南澈满意了。
楼下几人翻白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