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灯枯之前，脑海里匆匆走过的，皆是那五年里，季司寒藏起来，不让她瞧见的意……

分明翻身醒来的时候，能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紧紧箍在怀里，那么用力，不是，又是什么……

也分明在周末用餐的时候，能够到餐桌对面的他，时不时用余光，悄悄偷她，不是暗恋已久，又是什么……

更加能够到，季司寒做完之后，抱起她，让她趴在他的身上，再抬起修长手指，放到她的背上，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睡觉……

季司寒的，藏在细枝末节里，也许走马观灯，也不清楚到底是何种恋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的他，有多隐忍，又有多她……

舒晚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身体就像被抽去灵魂一般，再也没有起来的力气，也无法最后再一眼这个世界……

她摸索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再胡乱拨打出一个电话，正好是杉杉接的……

这些年来，杉杉也老了，嗓音不似年轻时候那般清透，反而带了丝浑浊，“晚晚，再过两天，等我儿媳妇生完孩子，我就来找你……”

人生最后时刻，还能听到姐妹的声音，舒晚觉得还挺幸运的，可不知为何，干涩枯透的眼睛里，还能滚下泪来，竟叫她哭到泣不成声。

“杉杉，我太想他了，要提前去找他了，只能麻烦你，帮我跟谦谦说一声对不起，他的母亲，没法等到他娶妻了……”

电话那端的杉杉，听到这话，也跟着泪如雨下，却知道舒晚坚持这么多年，只是因为身为母亲，放不下儿子，否则她早就随季司寒而去了……

前段时间就听说，舒晚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纵使是医生想救，也是在过之后，摇摇头，说没救了，所以，她要去找季司寒，便是杉杉想阻拦，也阻拦不了了。

“晚晚，还有什么要跟他说的，你都告诉我吧，我会一五一十转达给他的……”

舒晚想了想，除了一句对不起，似乎没什么想说的了，也没有力气再去说什么，便回了一句‘杉杉，下辈子，再做你的妹妹’，手机就从手中滚落下来，里面是否传来杉杉声嘶力竭的喊声，她也听不见了……

她离世之前，见季司寒站在迷雾之中，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对她说：“晚晚，等你那么久，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