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冷哼一声,说道:“萧毅,你起来吧。朕就知道,你是绝不会辜负朕的!”
萧毅站起身来,低眉颔首地站在朱棣右侧下首。朱棣望着纪纲,冷冷地说道:“你也起来吧,莫把朕这乾清宫的金砖给磕碎了!”
纪纲听得朱棣如此说,哪里敢起身。他吓得全身战栗,匍匐在地不住地抽泣。朱棣板着脸生了半晌闷气,忽然发怒道:“纪纲,你是有功之人,又是朕身边的老人,为何现在如此糊涂?难不成真的是这些年过得太舒服了,让你成了脑满肠肥的蠢猪!”
听到朱棣骂自己,纪纲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朱棣还能够骂自己,证明朱棣并不想治自己的罪。果然,朱棣骂完以后,又严厉地说道:“朕念你从龙有功,这次就不降罪于你。倘若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你好自为之!”
纪纲慌忙谢恩。朱棣对着萧毅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袭击锦衣卫,简直是无法无天!你此次办差回京以后,要全力将这伙蟊贼找出来,任何人不得干涉节制你!”
萧毅当即领旨。朱棣的心情骤然变差,直感到烦躁无比。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让纪纲、萧毅退下。两人立刻跪安,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乾清宫。
萧毅、纪纲一前一后出了乾清门。纪纲此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引火烧身。他望着萧毅的背影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萧毅这个昔日的土包子少年一下成了自己不可小觑的政敌。再想到朱棣刚才说的话,纪纲兀自后怕不已。
纪纲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着,冷不丁听到萧毅笑着说道:“指挥使大人,今日里为何走得如此缓慢?莫非还在考虑国事?”
“萧侯爵说得是,本官确实是想起了一些公务……”纪纲强打笑容说道。
“指挥使大人如此勤勉王事,着实是朝廷之大幸。不过,指挥使大人也不要过于劳累。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指挥使大人还是要多加保重贵体才是!”
纪纲听萧毅娓娓道来,似乎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做作的痕迹。他不禁在心底暗暗佩服萧毅,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以后不能对萧毅掉以轻心了。纪纲想到这里,故作笑颜说道:“萧爵爷果真是后生可畏,本官倒真是有些佩服你了!”
“指挥使大人过奖了。萧毅本是粗鄙之人,以后还要请指挥使大人多多教诲、提携!”萧毅呵呵笑道。
纪纲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不阴不阳地说道:“萧爵爷过谦了。本官年老昏聩,哪里敢来教诲爵爷。倒是本官异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爵爷网开一面、手下留情才是!”
“好说好说!”萧毅打着哈哈说道,“指挥使大人深得圣上宠幸,异日必定贵不可言、寿终正寝!”
纪纲听到萧毅这不伦不类的话语,心里说不出的毛躁。他还没来得及答话,萧毅就就笑着告辞离去。纪纲怒火中烧又无处发作,他在乾清门外站立了许久,最后望着萧毅消失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
到得这月二十八,萧毅领着几位随行的礼部官员先到内廷向朱棣辞行,而后来到锦衣卫衙门聚起众将士,鸣锣放炮,护卫着皇帝的赏赐之物,浩浩荡荡地往西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