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蹲下身子,故作神秘地说道:“今天小弟面圣,听陛下的意思是不久就要赦免解兄。解兄深得圣上宠爱,出狱之后必定位极人臣、飞黄腾达。你说,这算不算得上一件天大的喜事?”
解缙又躺倒在草堆里,淡淡地说道:“这天牢里清静自在,比当什么官都强!”
纪纲一脸的尴尬,半晌才说道:“解兄果然不同凡响,小弟实在佩服。小弟原本在外面备了一桌酒席,专门为解兄贺喜,看来是小弟太冒昧了。”
解缙听说有酒,不禁连吞口水。他呼地站了起来,拉着纪纲的手哈哈笑道:“不冒昧,不冒昧!纪大人早说有酒喝,我们就不要绕这么大的圈子了。”
纪纲看解缙中计,心中暗喜,急忙引着解缙向外面走去。两人来到狱卒们当值的房间,里面早已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鸡鸭鱼肉一应俱全。解缙快步走到桌边,急不可耐地拔开酒坛的泥封,抱起酒坛深深地嗅了嗅。酒香扑鼻而来,解缙惊喜地说道道:“二十年的女儿红!”
纪纲让狱卒打开解缙的脚链手铐,又请解缙落座,笑着说道:“解兄喜欢就好,小弟这番苦心算是没有白费。”
解缙倒了满满一碗女儿红,仰脖子喝了下去,哈哈笑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就算是现在去死,也是值得了!”
纪纲笑容可掬,频频劝酒。解缙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地喝了下去。到得子时,解缙已经酩酊大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纪纲冷笑不止,叫进来两个狱卒悄悄交待了一番。两个狱卒听了纪纲的话,立刻架着解缙走出天牢。外面朔风凛冽,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冰雪。狱卒把解缙扔在雪地上,又动手将周围的积雪铲起来堆到解缙身上。不到片刻,解缙已经被厚厚的冰雪掩埋。狱卒们唯恐出了纰漏,把解缙埋起来以后,又用铁铲把堆在解缙身上的冰雪拍得严严实实。可怜解缙一代才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冰雪之中。
第二天,萧毅早早地来看望解缙,不料得知解缙已经身亡。狱卒们说解缙昨晚酒醉后要出去与风雪共舞,没想到却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萧毅大惊失色,不过看到狱卒们都是悲戚、惊恐之色,所以不疑有他。他再仔细查看了解缙的遗体,果然像是被冻死的。
萧毅悲痛欲绝,亲自带着狱卒们埋葬了解缙。他又亲手做了一块墓碑立在解缙坟前,正面刻着“大明右春坊大学士解缙之墓”,背面刻着解缙在狱中吟的那首七绝“李白踏月归天庭,解缙引吭在狱中。若得琼浆一日醉,黄泉路上慰平生。”
萧毅把解缙存放在狱中的藏书一本本焚化在坟前,望着满天飞舞的灰烬,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解缙往日的音容笑貌。想到从此阴阳相隔,今生再无见面的机会,萧毅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解缙离奇死去,萧毅心中微感蹊跷。但是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只得相信解缙是醉酒冻死。萧毅极为沉重的把解缙的死讯告诉了朱棣,朱棣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说道:“纪纲已经把这事告诉朕了。”
萧毅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纪纲已经到过朱棣这里。萧毅说道:“陛下,解大叔……解大学士太可惜了。”
朱棣冷冰冰地说道:“没什么可惜的,他是早该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