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姚广孝、夏原吉并无异议,王源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之后,一阵长风卷起,吓得栖息在庙顶的乌鸦纷纷飞向半空。王源眺望着滚滚向前的湘江水,缓缓吟道:“神鸦古庙栖,翠麓俊风疾。远望湘江水,倏然日月移。”
姚广孝、夏原吉鼓掌叫好。夏原吉看着香炉中跳跃的火焰良久,忽然说道:“原吉献丑了。”他一边踱步一边吟哦:“菩提妙法门,度尽世间人。曲径通幽处,香火映日红。”
姚广孝赞道:“好一句“度尽世间人”!原吉果真是菩萨心肠。”
夏原吉说道:“少师过奖了。少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想必早有妙句!”
姚广孝笑而不语,只是仰头望着天空波澜壮阔的云海。回想自己这一生,虽然叱咤风云、贵极人臣,可是并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理解自己。相反,有很多人都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的梦想不就是要在这人世间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吗?想到这里,姚广孝哈哈大笑,声若洪钟的念道:“烽烟俱已消,醉卧看云涛。万里江山秀,英雄尽折腰!”
夏原吉、王源反复默念着“英雄尽折腰”这一句,竟然忘记叫好。许久,两人回过神来,这才高声喝彩。三人在大雄宝殿前面谈论了一阵诗词,又相约去岳麓书院游览。岳麓书院始建于北宋开宝年间,曾经盛极一时,是远近闻名的讲学之所。不过,由于太祖朱元璋奉行“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只重视地方官学,而不倡导书院讲学。因此,岳麓书院已经颓废了多年。
书院年久失修、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冷清的景象。三人大为感慨,各处游览后就走出了岳麓书院。等到再回到麓山寺的时候,已经是红日西沉。真愚正忙着安排僧人准备晚膳,萧毅、韩武在藏经楼前各自练习着新学的“般若金刚掌”。姚广孝三人都是文弱之人,加上养尊处优惯了,因此步行半天之后,都颇感劳累。三人草草与真愚寒暄过后,各自休息去了。
入夜时分,众人吃过晚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萧毅、韩武向真愚请教武功要领,夏原吉、王源在灯下探讨诗文,姚广孝则一个人在门外踱步。戍时左右,一个驿差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他大声喊道:“请问姚少师、夏尚书在哪里?”
姚广孝看那驿差神色慌张,心头一凛,忙说道:“老衲就是姚广孝!你有何事?”
驿差慌忙跪倒行礼,恭敬地回答道:“知府大人命小的给两位大人送封信!”
姚广孝急忙接过驿差递来的书信,拿着走到屋内。夏原吉听到驿差的话语,也急忙站起身来,走到姚广孝身边一同阅览书信。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着姚广孝、夏原吉即刻回京!”,上面加盖着永乐皇帝的玉玺,显然是永乐皇帝的亲笔书信。
姚广孝将书信放到袖中,对夏原吉说道:“看来皇上有大事要与你我商议了。”
夏原吉脸色凝重,问道:“会是什么大事?”
姚广孝笑了笑,说道:“回去就知道了!”
夏原吉说道:“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动身。”
姚广孝、夏原吉一一向真愚等人辞行。真愚知道两人肯定有要事,所以并不挽留。真愚、王源等人将姚广孝、夏原吉送到山门之外,正要道别的时候,姚广孝忽然止住脚步,对王源说道:“先生饱学之士、兼之干练刚正,埋没于江湖实在可惜。当今正是用人之际,先生不如随老衲一同进京,老衲鼎力向皇上保荐于你,如何?”
王源说道:“少师提携之恩,没齿难忘。晚生敢不从命!”
姚广孝又对萧毅、韩武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聪明机灵,又懂武功,皇上一定喜爱。麓山寺重建并非朝夕可蹴,真愚师弟肯定没有时间照料你们。也跟老衲一同回京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萧毅、韩武想到能去京城看世面,都不禁高兴得跳了起来。于是,一行五人道别真愚,踏着明亮的月色下山,随着驿差往长沙府衙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