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体育馆里,武者们三五成群的,各自撮成一堆。
小乙看到了夏千蝶,看到了侯三脚,不见了李达。他暗自叹息,李达确实走了。因为他的好友背叛了朋友,所以,他要替好友赎罪,放弃了苦等两年的机会。
看台上,少了丁潜,多了一脸和善的方士巾。主席台里,坐着孔八爷,还有时髦的美妇人,居然和徐阿姨有些神似。比之昨日,高高在上的看台变得一团和气。
台下,看似平静,似乎彼此都在角力。
没了李达,侯三脚羞于见小乙。于是,小乙又成了孤零零一人。可他不孤单,有许多双眼睛为伴。
“这小子是昨天带头闹事的那个吧。”
“据说挺厉害,哪个门派的?”
“二门?没听说过,有注册武馆吗?”
“我打听过,推出江湖十多年了。”
“曾经厉害得紧呢。”
“我师爷说,当年江湖里有二门天下第一的名头。”
“哪个当年?”
“那会儿还没你爸爸呢。”
“那你说个屁,过期的海参还当宝了。”
“你打得过那小子?”
“打不过。”
“那不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呸,有本事干嘛来这儿跟咱们争。”
最后一句话尤其刺耳,如果记得不错,这些投来的目光中,有不少人昨天管小乙叫了一声“少侠”。听了一会儿,他觉得不耐,改闭目打坐。
“其实,李达走了也好,他们李氏长拳是外家拳,全靠身体力量。可他日常缺少肉食,健壮身体。就算拳法精湛,也就能搏个庚字位。前提是,他能通过预选赛。”耳边传来夏千蝶的声音。
小乙睁开眼睛,见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夏千蝶正弯腰看着自己。今天的她没戴眼镜,驼色的眼瞳淡得仿佛疏离了人间烟火。
“你的眼睛颜色和昨天不一样。”
“我带了隐形眼镜,你喜欢观察人的眼睛?”
“嗯,老师说盯着别人的眼睛看,能够提防对方的花招。”
“你的老师只教你打打杀杀的东西。”
小乙摇了摇头,问:“预选赛很难?”
夏千蝶一直在等待他的提问,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经昨天一闹,咱们是全部都参赛了。但订好名额是不会变的,恐怕预选赛的通过率会低于五成。”
“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没有意义?”
夏千蝶摇头说:“不,我们争得了公平。”
“但是结果上没差。”因为昨晚的事,小乙情绪十分低落,即使他知道夏千蝶说的不错也不愿承认,“预选赛怎么比?”
小乙发现夏千蝶在不知道问题答案时,会习惯的摊手。这次也不例外,她手一摊说:“每届的测试项目都不同,而且很……怪异。”
“怪异?”
“比如有一届测试是打手板,看谁撑的时间久。”
“那有什么难的?忍住痛不就行了。”小乙被勾起了兴趣。
“打手板用的是极霞宫的铁尺,没有内劲的人很难承受住三下。有些人确实凭着毅力,忍了过来。但正式比赛时,手都肿得难以握拳,根本没可能拿到排位。”
“所以,预选赛的主要目的是测试内劲有无咯?”
“不全是,有一届要求参赛者不能使用内劲,两两比试招式。”夏千蝶顿了顿,低声说,“你要小心,据说预选赛项目临时调整,很可能是针对你。”
小乙嘴巴张了张,却没再说什么。他们能临时改变预选赛通过率,改变比赛项目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只要在规则内,所有人都没有反驳的权力。
十分钟后,和善方士客气地要求参赛人员列队就位。接着,场馆里响起安泰然低沉的嗓音:
“本届预选赛内容共有三项,分别是百米跑、铅球和广播操……”
“三项?”台下有人惊讶出声,“往届不都是一项吗?怎么忽然变成三项?还有广播操是什么鬼?”
如果短跑和铅球分别测试参赛者的速度和力量,那么广播操究竟要测试什么?小乙很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跑到校园运动会的场地了。
其实,不光小乙,其他人也一脸懵。对此,安泰然一句话解释了所有人的疑问:“本次大会最终解释权归组织方武盟委员会所有。”
听完安泰然的介绍,小乙大致明白:三项比赛,短跑和铅球同时进行、分组比赛。第三项在两项比赛结束后统一进行。至于晋级标准、计分依据什么的一概没有,全由以付江流为首的裁判组评定。评定过程由极霞宫方士负责监督。但因罗祠山抱恙,监督临时换将,换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除了要糖吃,别的一概不管。而本次大会现场,地位最高的观察人是和老师有过节的贾衮。这已经足够让小乙质疑比赛的公平公正了。
对比赛裁判公平已不抱希望的小乙,只好关注比赛规则,以确保自己不留把柄。结果,令人惊喜的是,规则就是没有规则。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是没有规则的规则。
因为参赛人数很多,所以,比赛按照分组逐次进行。没有被轮到的组,在看台上候场。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502号选手龚小乙,很不幸地被安排到了第一组。
同组的人已经开始抱怨:“真倒霉,后出场的还能看看前面人怎么比的,头一个出场就只能替别人当小白鼠了。”
“嗨,跑步而已,跑快点不就行了。”
“说得轻巧,你见过十条跑道,二十人赛跑的?武盟大佬们的心思深着呢。”
“不错,每届预选赛都有深意,考量的都是武者的基本素质。可咱现在两眼一抹黑,难啊!”
“不止呢,咱这组里有符家人。”他压低声音,指向跑道一端站着的瘦高男子。“听说是大飞贼符老五的亲侄子,叫符游风。符家的轻功,那是天下一绝。百米跑的第一,我看非他莫属。”
“哼,符家人还有一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