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后,常多金在新一周的第一天回到了学校。
他迟到了半个小时,且心事重重,使少年稚嫩的脸显得老成。同学们对他旷课数日的原因,都十分好奇,熬到下课时间就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可他缄口不言,和曾经的“蘑菇”一样。
胡瑛特意将他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他再有两个月就要升学考试了,以他的水平努把力一定能考到菲克特里的公办学校,还让他提醒一下家长,不要因为家庭琐事影响了孩子,必要的话,胡瑛愿意亲自到家里做家访。
常多金礼貌性地表示感谢,并用一句“家里的事马上就会解决”搪塞过去。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压根儿没把话听进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常多金会首先和龚小乙敞开心扉,包括龚小乙本人。
中午,常多金鼓足勇气,将龚小乙邀请到了小树林,同行的还有钱多多。好事的学生们以为一场复仇战即将打响,悄默声尾随其后,均被钱多多一双冷眼瞪了回去。
常多金忽然放声大哭道:“对不起,我替爸妈向你道歉,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龚小乙被吓了一跳,心里嘀咕:不会真是老师找常家麻烦吧?可是这两天,我一直跟老师在一起,他不可能分身去找他们麻烦的。
忽然一个转念,龚小乙想到了那个吃馄饨的陌生人,衣着光鲜却畏畏缩缩的,明明有钱却要吃白食,还有他被老师打断的话。种种迹象,都十分可疑。并且,老师叮嘱他不要理那陌生人,难道说是老师怕暴露了和那人的阴谋?
不!老师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龚小乙断然排除了这个糟糕且阴暗的念头,但仍难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一语成谶。所以,被道歉的人反而显得有些心虚了:“你、你有话慢慢说,先别哭。”
钱多多也拍着常多金的肩膀说:“老多,你好好说,龚老大是立志做大侠的人。”
常多金哽咽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让龚小乙放下了忐忑却生出了纠结。
尽管常多金因为龚小乙的人气暴涨感到不爽,但这不是他旷课的原因。说起来,他旷课的原因是不幸的。
一周前,他的姥爷因为突发疾病住院,医生会诊后向常多金父母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于是,常多金的父母就紧张起来,积极主动向医生打听老爷子的病情,希望能再见老人最后一面,和老人说说话。很难想象,以常多金父母的市侩居然是孝顺的子女。
与他们殷勤的表现恰恰相反,常多金父母才不在乎老人是否能多喘几口气。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常多金有一位常年在外地的舅舅。老头子鳏居多年,名下还有几万元存款和一套老式单元房。也就是说,只要常多金的舅舅不掺和一脚,那么这些遗产就可以直接划归常母名下了。
依着常父和常母的核计,只要老人能醒过来,就忽悠老人写下一封遗嘱,以儿子不在膝前尽孝为由将遗产全部转交给女儿,也就是常母。
兴许是老天眷顾,入院两天后,老人驾鹤西去,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苏醒过来,也就没在弥留之际受女儿、女婿的腌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