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莎冲柳别叶嘻嘻笑道:“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喜欢上我啦?”
柳别叶登时羞红了脸,连连摇头说:“我就是关心同伴,对,关心同伴。”
张衢亨对柳别叶竖起大拇指说:“可以啊,小子。甘心为百岁奶奶送温暖,五好市民我一定推荐你。”
“你再乱讲,我撕了你的嘴。”莉莎恼道。
接着她对柳别叶说:“我没事,就是小瞧了那女人的精神攻击。如果不是她收手,那我多半要一天之后才能脱离她创造的精神世界。”
“哼,那是自然。龚小乙的小姨子岂能是弱小的角色?”张衢亨说。
“你的意思是我很弱么?要不是我牵制了她九成的力量,他们俩早被揍得没人样了。”莉莎挥着粉拳说。
柳别叶当然是不明所以,但他可是知道木偶的厉害。要是真如莉莎所说,十分之一的力量就把他们难为成这样,那该说是自己太弱还是对方太强呢?
“咱们不应该爬山了么?”想了想,柳别叶将关于张衢亨和精神世界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冲入云雾之中,山路明显变得湿滑。但这并不妨碍Erin孙一路狂奔,她很焦急,不知道夏千蝶会和龚行慎说什么,不知道龚行慎是不是会在原地等她,不知道自己见了龚行慎该说些什么。总之,只有奔跑起来,才能将这些恼人的疑问抛到脑后。
山路很长,但几乎是转眼的功夫,她就跑完了全程。
不知是激动、紧张的因素多些,还是奔跑的消耗大些,此刻她心跳得飞快,牵动得她浑身都微微颤抖。她的喉咙像是吞了一颗网球,上不来下不去,堵得连呼吸都不能自如了。
迈过一线天的出口,一幅世外桃源的瑰丽画面映入眼帘。
广阔的山顶谷地里,茂林修竹坐落其中,繁花朵朵点缀其间,田园阡陌星罗棋布,农家竹楼炊烟袅袅,黄狗幼童无忧无虑。
其中,清泉涌注的一潭清水旁,一间篱笆院子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位置。院中搭着三间竹楼,竹楼都是两层,上层住人,下层豢养牲畜。Erin孙努力把眼睛瞪到最大,才分辨出院子中伫立的两条人影。尽管人影模糊,但她确信,其中之一就是龚行慎。
蓦地,她真的变得沉静下来。她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走下这段不高的台阶,走上通向村寨的土路。像是来此郊游的旅客,她信步闲游,表现出了造访者的矜持。
通过手机的自拍模式,她打理着疯婆子似的头发。可是,因汗水而变得像花猫一般的脸庞是没有清水打理的,更没工夫铺上粉底。索性她用袖子抹了抹,使得脸更脏了。这时,她才恍然注意到一身登山服外套在打斗中已被撕烂了,还沾染了满身尘土。想把外套脱了,只穿里面的运动T恤,但在嗅到满身的汗臭味儿后,她决定就此作罢。女人嘛,得矜持些。
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会心地笑了笑,笑容却僵住了。
迎面走来的是夏千蝶,她垂着头,形容落寞。凌乱的短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脑后的鲜血流到她的前胸,凝结成巧克力色的血污,就像是战争的败退者。
和Erin孙擦肩而过时,她一言未发。
Erin孙感到莫名的心酸,不自觉地转身看着她孤独的背影,想叫一声“夏老师”,但没能说出口。
“不要可怜我,你不配。”
听夏千蝶的声音,她在哭泣。
Erin孙没再多说,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一段路是一部分人的坦途,也是另一部分人的死胡同。
既然对方决定坚强,小人才去施舍怜悯。
Erin继续朝着前方迈步。近了,真的近了,她可以看到弗洛伊德医生婀娜的身材和精致的面孔,还有她旁边站着的,穿着衬衣和牛仔裤的年轻人——
龚行慎,和一个多月前判若两人,他羸弱的身板硬朗了,鸟窝似的花白头发变成了棕色,随意地梳了一个偏分,穿的是干净的半旧格子衬衣和牛仔裤,衬衣下摆收在裤子里面,裤子系了一条布腰带,衣品还是那么土气。那张敦厚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让人确信,他就是龚行慎。
Erin孙想要保持矜持,但脚步不能自已地变快了。如果没有克制,那么她的两条腿肯定会跑起来。那就太不符合一名淑女的气质了。她是龚行慎的什么人,可不能学着电影里来个乳燕投林,对!绝对不能!
不过,她开始想自己要以哪句话作为开场白。
好久不见?太俗气。
你好啊?像诗人。
这些天你死哪里去了?表现得太熟稔了。
你想我吗?天呐,这句话绝不能说出口。
沉默?太矜持了。
终于,她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想到了一句话:“我想吃你做的饭。”
为此,她会心地一笑,龚行慎也正对着她笑。
“我——”
话还没出口,一道矫健的身影从Erin孙的头顶迈过,乳燕投林般扑进了龚行慎的怀抱。
“小乙叔叔,莉莎好想你!”
“卧槽!你辈儿这么大?”
最终,这句话成了Erin孙对龚行慎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