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久,茴宝忍不住道:“公子,咱们今晚真的要睡在这里吗?”
“你若不愿,可以回府。”刘岚霜头也不抬道。
茴宝忙道:“我不是不愿意,是怕你住的不舒服。”
过了一会,她又小心翼翼道:“公子,你是不是在和王爷呕气呀?”
刘岚霜抬起头,奇怪道:“你为何这么说?”
茴宝振振有词道:“若非如此,你怎会突然搬出来,住在这样的地方?”
刘岚霜不语。
茴宝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劝您很多次了,让您不要女扮男装出来和别人比试。这次倒好,不仅与人比试,还闹的沸沸扬扬,结果被王爷知道责怪您了,是不是?”
刘岚霜斜了她一眼,道:“你再多说一句话,就立刻回去!”
茴宝心知她说到做到,立刻闭了嘴。
院子一共只有一间屋,刘岚霜和衣而卧,茴宝睡在屋内一张小床。
小床又冷又硬,睡的很不舒服。
次日清早,茴宝迷迷糊糊中便听到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正要穿衣服去开门,刘岚霜已经起了身,道:“等会你不要说话。”说着出了屋子,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两名黑衣劲装男子,其中一人道:“刘子弦是住在这里吗?”
刘岚霜打量了两人一会,道:“我便是刘子弦,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笑道:“好极了,我们魏管家听说你精通音律,想请你过府一趟。”
刘岚霜淡淡道:“我不认识什么魏管家,你们走吧!”
那人面色一冷,道:“那恐怕由不得你了。”说话间,两人身后又出现四名黑衣男子,个个腰间都配着刀。
茴宝这时刚好穿好衣服出来,见此吃惊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那黑衣人皱眉道:“你是谁?”
茴宝道:“我是公子的丫鬟,你们……”
刚想说‘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忽然想起刘岚霜刚才的吩咐,闭上了嘴。
黑衣人心道:“这丫头要是去报官也麻烦。”冷冷道:“那你们俩就一起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岚霜瞥了他握刀的手一眼,装作屈服的模样,低着头道:“那好吧。”
两人被六名黑衣人围在中间,一路向南行,不多时来到一座府宅门口。
刘岚霜向门楣看了一眼,见上面并无匾额,心中暗喜,猜测这里一定是那对蜀地夫妻的藏身所在。
跟着黑衣人穿过大门,一名穿着蓝袍的中年人正站在走廊等待。
那中年人上下打量着刘岚霜,道:“你便是刘子弦?”
刘岚霜道:“是。”
中年人眯着眼道:“听说你精通所有乐器,是曲乐大家,怎么出门也不带上一件乐器?”
刘岚霜哼了一声,道:“你的人那般无礼,根本不给我拿乐器的机会,我自然空手而来。”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多有得罪,还勿见怪,刘公子请跟我来吧。”
刘岚霜哼道:“你要带我去哪?”
中年人微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转过身,沿着长廊向里行,刘岚霜默默跟上,茴宝满腹狐疑,也跟了上去。
不久,来到一间小院,王沉夫妻正在院中等待。
王夫人见过刘岚霜一眼,上前道:“刘公子,又见面了。”语气颇不客气。
刘岚霜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手掌,声音刚落,从屋顶跃下两人,正是凤盈和龙扬。
魏管家又惊又怒,怒视着刘岚霜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龙扬从怀里取出一支响箭,投到空中。
凤盈身影快如鬼魅,顷刻之间,便将院中所有人打昏了,包括魏管家。
除了刘岚霜主仆外,就只有王沉夫妻未受到攻击。
王夫人花容失色,躲到丈夫身后,王沉大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凤盈笑道:“自然是来抓你。”
王沉失声道:“你们是周王府的人?”
凤盈笑嘻嘻道:“答对了。”
便在这时,一名侍卫急行来到小院,叫道:“魏管家,不好了,金吾卫把咱们包围啦!”
话全部说完,才发现魏管家躺在地上,四顾看了一眼,吃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凤盈身影一晃,来到他身后,哼道:“问那么多干嘛,赶紧躺下吧。”在他后脖颈一切,他立刻昏倒在地。
没过多久,武承嗣带着一群金吾卫来到小院,瞥了王沉夫妻一眼后,来到刘岚霜身边,握着她手道:“夫人,辛苦你了。”
王沉夫妻看到武承嗣,都知道自己已无活路,心中充满悲切,相互抱在一起。
便在这时,武承嗣身后一人上前,拱手道:“王兄,嫂子,总算找到你们了。”正是杨泰。
王沉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杨泰苦笑道:“王兄,当初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将你举荐给沛王,便不会有今日的事了。”
王沉凝视他片刻,哼道:“杨泰,当年的事虽然让我欠下人情,但我并没有怪你。你知道真正让我瞧不起你的是什么吗?”
杨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沉怒道:“我王某人原先一直敬佩你的为人,将你当做唯一的知己,谁知你却是个卖主求荣之辈!”
杨泰急道:“王兄,你听我解释!”
王沉大声道:“你不必解释,当初你跟着沛王,还要我投效他,可如今呢,你敢说你没有抛弃旧主吗?”
杨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武承嗣忽然道:“王沉,你能帮助沛王刺杀本王,你知道凭借的是什么吗?”
王沉一愣,答不上来。
武承嗣道:“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靠着杨泰对你的信任。本王正是因为相信杨泰,才会微服去找你。若是没有杨泰,你如何帮得上沛王?又如何能向他报恩?”
王沉脸一红,大声道:“不错,姓王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木匠,比不上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一根手指头,你要杀便杀吧!”
武承嗣冷冷道:“你身为一名丈夫,不仅不能保护妻子,还要连累她受死,你觉得自己很令人敬佩吗?”
王夫人急道:“这是我自愿的,不……不用你多言!”
武承嗣微笑道:“那天,本王有幸听得王夫人的各种乐器表演,当真是神乎其技,这样的本领,本王这辈子也才第二次见到。”
王夫人见武承嗣和颜悦色,大着胆子问:“第二次?”
武承嗣笑道:“不错,除了你之外,本王还见过一人,那人也是精通各种乐器,而且水平皆在你之上。”
王夫人对别的事都可容让,唯独曲乐一块,对自己极为自信,不服气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武承嗣转头看向刘岚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王夫人吃惊道:“你是说刘子弦?”
刘岚霜昂着下巴道:“刘子弦不过是我男装时的化名,我乃周王府的秦国夫人,是殿下的第二位夫人。”
王夫人怔了半晌,低着头道:“原来是国夫人,不过就算您身份尊贵,未必就能比民女弹奏出更好的乐曲!”
刘岚霜缓缓道:“嘴上说再多也无用,咱们比试一场就知高低!”
王夫人正要答应,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我马上就要死了,哪还有心情与你比试?”
武承嗣本就不想杀二人,趁机道:“本来你们刺杀本王,罪无可恕,不过今天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若能击败我夫人,本王就饶了你们。”
王夫人大喜:“当真?”
武承嗣拂然道:“本王一言九鼎,何必骗你一个小小女子。”
王夫人惊喜交加,向丈夫看去。
王沉其实已做好坦然赴死的准备,但武承嗣刚才一番话将他惊醒,觉得自己不该连累妻子。
眼见夫人用言语挤兑住武承嗣,心中求生意志大涨,握住王夫人手道:“夫人,王某人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王夫人眼中含泪,握着他手道:“你放心,我一定能赢,咱们一起活着离开长安!”
武承嗣板着脸道:“倘若你们输了,本王不仅要你们的性命,还要你们回答本王的所有问题!”
王沉迟疑片刻,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便道:“好,我答应你。”
当即,一行人回到周王府,进入刘岚霜的杏岚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