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两个人为何要杀死十锦缎布庄的人。”
太平公主一怔,道:“不是为了找到蔡阳吗?”
武承嗣接着问:“他们为何要找到蔡阳?”
“不是因为蔡阳被你手下的不良人给盯上了吗?”
“为何蔡阳被盯上了,他们会这么紧张?”
太平公主眼睛倏地瞪大了,道:“你是说……”
武承嗣冷哼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被不良人盯上后反应如此激烈,说明他们心中一定有鬼!”
“对呀,他们这就叫做贼心虚,二表兄,咱们明天一定要多带些人,只要能抓住他们中的一人,就能将他们都揪出来!”
武承嗣横了太平公主一眼,没好气道:“你还真打算去抓那凶手的同伙?”
“那当然啦!”
武承嗣叹了口气,道:“太平,他们都将那名凶手杀死灭口了,难道会不知道卧羊玉牌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吗?”
太平公主愣了愣,一拍手道:“对哦,他们肯定不会再去东花厅碰头了。”
见武承嗣用奇怪的视线望着自己,太平公主脸颊飞起霞红。
“人家只是没有转过弯来嘛,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一刻钟后,武承嗣也从书房中出来了,一路向后宅而行,等候在书房外的凤舞立刻紧跟其后。
穿过几个庭院,武承嗣来到医楼。
上到二楼,推门进入屋子,只见徐文清正睡在一张床上,芦苇趴在窗边,主仆两人都睡的很沉。
武承嗣望着徐文清的睡脸瞧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她这次被吓的着实不轻,在睡梦中都紧紧皱着眉毛。
好半晌后,武承嗣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医楼。
来到偏厅时,只见晚膳已经做好了,却不见李芷盈。
武承嗣在后宅找了一圈,经过一座假山时,忽然转头,向凤舞问道:“你知道王妃在哪吗?”
凤舞摇头。
武承嗣只好命人将秋婵叫了过来,问道:“张构在哪,他的伤势怎么样?”
秋婵答道:“回殿下,王妃殿下已经为张公子施过针,张公子性命已经保住了,被王妃殿下安排在西跨院养伤。”
武承嗣点了点头,道:“王妃人呢?”
秋婵道:“两刻钟之前,薛府来了人,说薛县主出了事,王妃殿下担心不过,便出府了。”
武承嗣皱眉道:“玉锦出什么事了?”
“从薛府来人的话中来看,好像是薛县主与薛家大公子吵架了。”
武承嗣叹了口气,想必又是为了韦家二小姐的事,这种事他插不上手,只能在府中等待了。
在府中等了没多久,红茗忽然回来了,说薛玉锦情绪很低落,李芷盈晚上打算住在薛府,让武承嗣不用等她了。
武承嗣只好自己吃了饭,然后洗漱一番,早早睡了。
次日上午,聂子云和诸葛南过来汇报,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连死者的身份都查不出来。
武承嗣交代两人调查蔡阳下落,然后便去了西讨大营。
整座大营扎在沣河边上,为了方面运输物资,沣河边上还特意修建了一个码头。
大营中目前只驻扎着六千左武卫,由罗素统领。
将来,武承嗣打算去每个卫署,从各卫中挑选出最精锐的士兵,扩充到西讨大营。
同时借着巡视的机会,多与各军将士接触。
只要十二卫所有将士都熟悉他了,影响力便不知不觉建立了。
在军营中待了一天后,酉时还没到,武承嗣便匆匆离开了军营,返回长安。
回到府中,李芷盈已经回来了,正在洗沐房中沐浴,除了行医之外,她最大的爱好便是沐浴。
武承嗣脱下铠甲,脚步轻快的进入洗沐房,发现李芷盈正在穿衣服,不禁有些失望。
“夫君,你回来啦。”李芷盈洗完澡后,脸颊红彤彤的,娇艳欲滴。
武承嗣微笑道:“今天去军营出了一身汗,我也想洗个澡。”
“那妾身去给你打洗澡水。”
武承嗣笑道:“何必那么浪费。”伸手摸了摸李芷盈刚沐浴过的水,笑道:“为夫就用你用过的水好了。”
李芷盈与他亲密相处了一个月后,不再像以前那么羞涩,微笑道:“那妾身服侍你。”
噗通一声,武承嗣赤条条跳入木桶中。
他一边感受着后背上轻柔的按摩,一边问道:“芷盈,玉锦那边没事吧?”
李芷盈叹了口气,道:“薛大郎简直是着了魔,玉锦昨日差点与他动起手来。”
武承嗣忙问:“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李芷盈两根手指在武承嗣太阳穴上轻轻揉捏着,道:“夫君,你听说过“醉梦楼”吗?”
武承嗣摇头道:“是一处新开的酒楼吗?”
“不是酒楼,是一艘船,里面用黄金铺路、玉石为案,恐怕是长安城内最奢华的一艘船了。”
武承嗣皱眉道:“这艘船是做什么的?”
李芷盈轻轻道:“是一处贵族子弟聚会的场所,三品以下爵位无法入内,而且家底不够丰厚,也很难入内。”
武承嗣挑眉道:“里面花费想必很高了。”
“那倒不是,里面一切花费都是免费,不过这“醉梦楼”有个规矩,凡是进去的人都要带一棵树。”
“树?”武承嗣一愕。
“不是普通的树哦,必须携带一种名为“紫琼芝树”的树,这种树是从西域传来,上面会散发出一种幽香。”
武承嗣摸了摸鼻子,道:“他们带这东西做什么?”
“最近长安贵族子弟,都流行用紫琼芝树的香味配酒,他们会在树枝上挂上一杯杯美酒,等挂够一个时辰后,据说酒的味道会变得更好。”
武承嗣道:“明白了,他们带树进去,就是为了挂酒喝。”面上露出厌恶神色。
李芷盈道:“他们带进去的树,一般已经挂满了酒,那些贵族子弟会相互品尝对方的酒,他们称之为以酒会友。”
武承嗣对这话题已经没了兴趣,道:“玉锦与她哥哥吵架,莫非与醉梦楼有关?”
李芷盈手向下移了些,一边给武承嗣搓背,一边说道:
“韦家二小姐便是醉梦楼常客,前天太平表妹派人告诉玉锦,说薛家大郎最近常去醉梦楼,玉锦得知后……”
“等会,你说是太平告诉玉锦的?”
“对呀。”
武承嗣脸色一板,道:“她怎么会知道?莫非她也经常去那种地方?”
李芷盈忙道:“太平表妹那么忙,应该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那她是怎么知道薛大郎去了那里?”
“也许是她姑姑告诉她的,那艘船便是城阳长公主殿下所有。”
武承嗣沉默不语。
对这位城阳公主,他是久闻其名,只可惜一直没见过面,不过从她有这样一艘船来看,必定是个沉迷享受的人。
李芷盈瞧了瞧武承嗣脸色,接着道:
“玉锦知道后昨天便去跟踪他哥哥,发现他和韦家二小姐果然去了“醉梦楼”。”
“而且玉锦还发现最近府中很多家具都不见了,她怀疑是薛大郎变卖了那些家具。”
武承嗣吃了一惊,道:
“薛仁贵刚刚升为平国公,还得了陛下那么多赏赐,家中应该很富足才对,他怎会变卖家里的东西?”
“听玉锦说,她爹爹每次得到赏赐,都会全部分给手下将士,因此她们家并不算特别富裕。”
“那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不过是一棵树而已,有那么贵吗?”
李芷盈换了个姿势,坐到木桶边沿,轻轻道:
“自从“紫琼芝树”配酒风靡后,紫琼芝树价格便节节攀升,而且为了聚会时不落面子,每个人都会买最昂贵的酒,这一加起来,花费可着实不少呢。”
顿了一下,她接着道:
“而且一般男女同去醉仙楼,都是由男方独自准备两棵树,不让女方破费,不然就会受人嘲笑。”
武承嗣有些无语,道:“也就是说,每次都是薛大郎独自花钱了?”
“就是这样,所以玉锦才怒不可遏,和他大吵了一架,薛大郎被玉锦骂的恼羞成怒,还打了玉锦一巴掌。”李芷盈话中多了几分怒气。
武承嗣叹了口气,原本他还挺看好薛讷,想将他调入西讨大营,现在看来,需要重新考虑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