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忙道:“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如果倭国人想用他威胁我,应该就不会伤害他,他暂时没有危险。”
李芷盈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
登州,临海一座码头。
武三思被人用冰冷的海水浇醒,他用力甩了甩头,想要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
等水滴不再往眼睛里面流时,他才睁开了双眼,视野中出现一群个子比他还矮的男子。
武三思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棍上,周围似乎是个破旧的仓库,自己看来是被绑架了。
意识到自己处境后,武三思怒道:“唔!呜呜呜!”一开口,才发现连嘴巴被堵住了。
一名穿着最华丽的矮个黑衣人用手抬起武三思的下巴,皱眉道:“你们没抓错人吧,大海人王子让我们抓的是武承嗣的弟弟,不是女人!”
一名灰杉男子恭敬道:“藤原阁下,此人就是武承嗣的弟弟,只不过唐朝的贵族男人很多都长的像女人。”
听到他们叽里呱啦的声音,武三思猛吃一惊,意识到自己落入蛮夷番邦手中。
华服矮者哈哈大笑道:“很好,这样一个软弱的民族,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灰杉男子笑道:“他们不过是占据了一块好地方,生活才比我们过的好一些而已。”
华服矮者冷冷道:“最好的土地只有最强者才能占据,在英明的大海人王子带领下,这里迟早都是我们的。”
灰杉男子连声附和。
这时,一名黑衣男子道:“藤原阁下,樱子和汪卫帮我们绑架此人的事已经被唐人知道了,他们都被唐人抓起来了。”
语气中似有些责难。
灰杉男子挑眉道:“大岛,能抓到一个唐朝贵族,牺牲一个密探和线人又算得了什么?”
黑衣男子大岛冷冷道:“汪卫是唐朝的侯爵,绝不是普通线人,我们当初说服他可花了不少功夫。”
灰杉男子哼道:“一个高级线人换一个皇亲国戚,并不吃亏,而且他是皇后的侄子,武承嗣的弟弟。”
大岛恼怒道:“这次的事明明可以策划的更加周密,就不必牺牲掉汪卫,都是福田你太过急躁了!”
灰杉男子福田大声道:“什么叫我太急躁,如今中大兄皇子已死,大海人皇子称制,只要等稳定局面,我们就可以大举进攻唐朝了,动作自然要快些!”
“距离那一天,最少还有半年时间,你何必这么急着抓这个人?”
“混账,你当这个人是这么好抓的吗?要是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定接下的半年内,都没有机会再抓到此人。”
就在两人越吵越烈时,华服矮者吼道:“别吵了,福田做的是对的,任何事情都是越早越好,为了大倭国的利益,一点点牺牲不算什么!”
大岛却并不怕藤原,冷哼道:“藤原阁下,在下以为汪卫的作用并不比这个武三思小。”
藤原凝视着他,道:“如今武三思抓都抓来了,汪卫也已经暴露,你再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
大岛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汪卫知道我们在登州的据点,留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倭国吧。”
藤原正要说话,忽然间,一名倭国人慌里慌张的进入仓库,说道:“藤原阁下,不好了,唐朝官府搜索过来了。”
藤原当机立断道:“大岛,你带上你的家将去挡住他们,其他人立刻坐船随我撤退。”
大岛目光闪烁,没有立刻答应。
藤原怒吼道:“还不快去,若是此人被唐人夺回去,你们大岛家就是罪人,大海人皇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大岛咬了咬牙,拔出腰刀,带着人转身向码头口方向去了。
藤原等人趁机将武三思押上一艘大船,离开码头,驶向了茫茫大海。
……
十月二十日,韩王和越王带着人率先去了兖州,他们早已掐好时间,故意赶在武承嗣前面。
两日后,武承嗣带着妻子李芷盈、诸葛父子、徐元举再加一队亲卫,出发向兖州而去。
封禅是在十一月十一日,根据武攸暨传来的消息,李治和武媚带领的大队人马,会在月底到达泰山行宫。
十月二十九上午,武承嗣经过七天的奔波,终于来到兖州。
在距离泰山十五里外,官道便设有关卡,普通人无法再入内。
通过关卡,又前行几里,前方官道旁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祀坛,祀坛下热闹非凡,不少太监、宫女正在往上面搬东西。
马车内,武承嗣盯着那祀坛瞧了一会,发现祀坛上摆放着五色土,向怀里的妻子问道:“芷盈,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李芷盈扶着武承嗣肩膀,抬头瞧了一眼,笑道:“夫君,那应该是圆丘祀坛,又叫“封祀坛”,封禅那日,陛下最先就在这里祭祀。”
武承嗣道:“祭祀时到底是个什么流程,你快和我说说。”
李芷盈趴在他怀里并不起身,娇声道:“我口渴。”
两人这一路天天腻在一起,李芷盈也越来越爱撒娇,武承嗣只好取了水壶,在杯中倒了杯水,喂她喝了。
李芷盈这才说道:
“封禅要持续三日,第一日由陛下去“封祭坛”祭天,次日登泰山顶,封玉策于“登封坛”。
第三日到社首山的“降禅坛”祭地神,然后接受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朝拜。”
武承嗣点了点头,目光闪烁,似乎在思索什么。
又前行了一阵,马车外传来诸葛南的声音:“殿下,王妃殿下,行宫到了。”
武承嗣扶着李芷盈下了马车,向四周看去。
只见视野前方,出现一排向上的石阶,石阶尽头是一座大门,门楣上写着“泰山行宫”几个鎏金大字。
越过围墙,向山上看去,可以瞧见,葱郁的山林中,坐落着不少金碧辉煌的建筑。
与大明宫相比,这座行宫更像一座度假山庄。
进入行宫后,早有殿中省的官员在此等候,他们将众人按照官职,安排在不同的区域。
武承嗣和李芷盈被安排在距离武媚的坤凤殿不远的一座小殿中。
武承嗣刚坐下休息没一会,便有侍卫来报,说李勣和苏定方来访。
李芷盈立刻去了后宅,武承嗣命人去请二人在大堂等候,然后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
来到大堂时,两名老者早已在堂内等候多时,二人皆红光满面,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殿下,扬州的“暗箭”可比得上辽东的“明枪”?”苏定方一见面就打趣。
“自然是比不上的。”武承嗣微笑着拱手道:“苏公,祖父,许久未见,二位身体还安健吗?”
苏定方笑呵呵道:“老夫是越活越年轻,只是老李就不行了,都不敢跟老夫比武了。”
李勣似笑非笑道:“是啊,也不知是谁半个月前从马上摔了下来,老夫在这点上确实比不上。”
苏定方哼了一声,道:“是那匹马吃错了东西,拉了稀,可不是老夫的问题。”
李勣懒得再理他,问道:“承嗣,芷盈呢,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在后面洗澡呢,一进屋就要洗澡。”
苏定方笑道:“老李,你家这孙女怎么和寻常家女子一样,不像我家那孙女,从没那么多麻烦事。”
李勣见他又在武承嗣面前夸自家孙女,没好气道:“莫非你那孙女也和你一样,半个月都不洗澡?”
苏定方怒道:“放屁,我那孙女的容貌可不比你们家的差,而且做事干净利落、不啰嗦,这才称得上是将门虎女!”
武承嗣苦笑道:“我说两位,你们来我不是为了吵架的吧?”
苏定方哼道:“还不是他先说我家孙女的不是。”
李勣懒得再搭理苏定方,沉声道:“承嗣,我们换个能说话的地方。”
武承嗣点头答应了,带着二人来到书房,又命随身亲卫守住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