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入了秦府,这是主母王氏从宫里回来了。
王氏被两名贴身使女搀扶下了马车,一名使女上前施礼道:“夫人,老爷在书房等候!”
“我知道了,今天我侄儿来了没有?”
“回禀夫人,王衙内没有来。”
王氏脱去外氅,这才向丈夫的内书房走去。
秦桧已经在书房门口等候夫人了,自从王氏成为太后的心腹以后,王氏在丈夫面前的地位明显提高了,秦桧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倍至,基本她提的要求都能满足。
“夫人辛苦了,外面冷,快进来坐,喝口热茶!”
王氏进屋坐下,有些抱怨道:“我今天特地让薄儿过来,这孩子真不懂事,居然没有来。”
以前都是秦桧斥责王薄的纨绔无用,现在却反过来了,轮到秦桧替他开脱。
“他毕竟是成人了,事情会比较多一点,肯定有事情耽误了,说起薄儿,他的事情我已经替他打点好了,他只要再去太学读一年书,我可以推荐他主簿之职。”
王氏喝了口茶,淡淡道:“不用麻烦夫君了,太后答应让他做盐铁监越州支使,挂六部员外郎头衔。”
秦桧一惊,六部员外郎可是六品管,王薄什么都不是,一下子实封六品,而且还是越州盐铁监的肥缺,这肯定会被人盯住的。
秦桧现在已经取代吕颐浩成为右相国了,权力极大,但他还是比较谨慎,毕竟他在朝根基太浅,像王薄一下子封六品官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坏了朝廷规矩,会犯众怒。
他不由暗暗抱怨妻子见识短浅,但他又不能直说,这毕竟是太后的意思,这件事得找王薄的父亲谈一谈,让他们自己婉拒。
秦桧便不再提这件事,王氏看了丈夫一眼,又道:“今天太后很不高兴,她对官家很失望,她最痛恨的人居然要升为国公,太后对夫君没有劝阻官家也深感不满!”
秦桧苦笑道:“我何尝又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并非皇族,才二十余岁就封为国公,估计明天会满朝哗然,但我也没有办法,这是官家公开承诺的,他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否则什么叫君无戏言?”
“太后让你想想办法,比如,陈庆并不是主帅,把这个转给主帅如何?”
秦桧脸一沉,“别说这种蠢话了,让李纲官升三级,女真人非剥了我的皮不可,你以为我没想到吗?官升三级宁可给陈庆,也绝不能给李纲,若李纲再得势,我就要成为金国的弃子了,没有金国支持,我能做到右相之位?你以为完颜昌出使临安做什么?”
“完颜昌出使临安不是为了谈判吗?”
“谈判?”
秦淮冷笑一声,“谈判派个使者来不行吗?还需要完颜昌这种女真高层亲自犯险来临安?你不懂这种高层的权谋斗争,完颜昌来临安,本身就是一种姿态,其实是在提醒官家,金国准备在东南方向与大宋和解,现在知政堂的抗金派太强势了,不利于这种和解,官家看懂了他传递的信息,所以才会有吕颐浩的罢相。”
“那这和夫君有什么关系?”
“完颜昌就是为了支持我而来的,懂不懂?当年完颜昌可是和官家达成过密约,由我出任参知政事,打下宋金讲和的楔子,要不然我这么一个无根基无资历小官,刚刚才从金国回来,以官家的多疑,他会用我?”
“我糊涂了,官家到底是抗金派还是议和派?”
秦桧冷冷道:“他面子上是抗金,骨子里是议和,面子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骨子里才是真实的,还有太后,她也是带着任务回来的,她是金国派来监视官家,吕颐浩罢相,和她有莫大关系,我就怕她私心太重,分不清孰轻孰重,一心想杀陈庆,却不知李纲才是大患。”
“原来如此,那我去给太后说,不能考虑李纲!”
“不用去说了,官家旨意已经下了,只是以后抓住陈庆的把柄,我再及时告诉太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