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声音都嘶哑了,指挥士兵将沙袋墙清理掉,直接架起五百架床弩向山坡下轮流发射,又不计代价将三百多桶火油倾倒下去,烈火加上床弩才终于阻挡住了女真骑兵进攻。
一千五百余名骑兵死在斜坡上,连同战马一起被烧成了焦炭,一根根巨木抛下,山坡重新燃起了滔天烈火。
眼看着再一次功败垂成,韩常心万分无奈,他狠狠一拳砸在马鞍上,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完颜阿卢朴是对的,他确实无法从斜坡攻上去。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但寂望坡东面的激战依旧没有半点停息的迹象,完颜阿卢朴投入了一万五千士兵和数百架梯子,一批批士兵战死,又一批批士兵攻上来,踩踏着厚厚的尸体,梯子就架在焦糊的尸体上,已经分不清是金兵还是宋军。
上方的宋军士兵用火药、用火油、用滚木,一夜的激战,寂望坡沦为了屠宰场,超过八千金兵阵亡,金兵三次冲破了防御,但又被顽强的宋军杀退下去,但宋军也为此付出了近两千人阵亡惨重的代价。
天色终于大亮,潮水般进攻的金兵终于暂时退下,断裂的梯子还在燃烧,青烟袅袅,空气弥漫着刺鼻的焦臭。
远处,金兵在松林内大规模的伐木制作简易梯子,这才是他们暂时停战的真相,连夜打造的六百多架梯子已经损耗殆尽,就连一百多架投石机也被宋军的床弩全部射毁。
数千名宋军士兵横七竖八躺在血地上,他疲累之极,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倒下睡着了。
陈庆快步来到了东南角,一群士兵将一名箭将领抬了过来,这名将领正是赵小乙,他身两箭,生命垂危,在悬崖下大喊,被巡哨士兵发现了,用软梯把他救上来。
“统领来了!”
士兵们纷纷闪开,陈庆走上前,只见一名军医正在给赵小乙止血,旁边还放着一只鹰笼,笼子里蹲着一只信鹰。
“他怎么样?”陈庆急忙问道。
军医苦笑一声,“他命很大,按理很难活下来,但他还是撑住了。”
“能救活吗?”
军医叹口气,“我只能说尽力,能不能最终活下来,就看天意吧!”
军医替赵小乙止住血,吩咐左右,“把他抬上软架,当心后背的箭!”
赵小乙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陈庆,连忙一把抓住,艰难地低声道:“守三天,注意.....烽火,撤走后放鹰!”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话,先把命救回来。”
陈庆一挥手,士兵们抬着架子匆匆走了。
赵小乙刚抬走,郑平便奔了过来,气喘吁吁问道:“统领,小乙怎么样?”
“估计是遇到女真人的游哨骑兵,背上了两箭,伤势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能不能撑住。”
陈庆已经看淡了生死,哪怕是赵小乙这样的心腹大将,他也对死亡说得轻描淡写。
“啊!我得去看看他。”
“去吧!”
郑平向伤兵营飞奔而去,陈庆让士兵收好鹰笼,快步来到了仓营。
他的心思就是赵小乙带来的消息,吴阶将在三天内撤回大散关,当然不是从今天开始算起,应该是从昨天起算,到明天晚上截止,更重要还是烽火通知。
陈庆很担心,如果金兵接下来一直像昨晚那样不计代价地进攻,他的兵力和物资还能不能撑到明天晚上?
仓营内,周宽和张妙两名职虞侯正忙碌清点各种物资,十几名士兵帮着他们搬运。
“周虞侯,统领来了!”
周宽回头,只见统领快步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行礼,陈庆向众人点点头,便直接了当问道:“火油、火油和寒鸦箭还有多少?”
周宽负责兵器,他连忙道:“启禀统领,火油还有八百七十桶,火药还有三百五十桶,寒鸦箭还有一万两千支。”
陈庆一惊,“怎么会消耗这么快?”
周宽叹息一声,“没办法,昨天耗用得太猛,光火油就消耗了一千二百桶,火药也用了几百桶,寒鸦箭昨天用了八千支。”
陈庆想想也是必然的,他们兵力比对方少得多,只有凭借各种物资大量消耗才保住了大营不不失,现在的问题是,剩下的这些物资能保证他们支撑到明天晚上吗?
“粮草够吗?”陈庆又问道。
张妙在远处道:“回禀统领,粮食足够了,够士兵们耗用一个月,可能草料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