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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重要的事,方言坚决是不肯出门的,关中的风如利刃,刮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更奇怪的是,自进入冬月以来,还未曾见过半片雪花,而那套蝗虫形成理论已经广为传扬,如今不止百姓庄户,连朝野上下都提着心吊着胆。
方言裹着貂裘大衣,站在院子里,看着一车车香水美酒被装上四轮马车,唐衣怕冷,慵懒地躲在火炉旁不肯出来,院墙外,唐善识嘚瑟的声音传来:“都给爷小心点啊,这可是大唐第一批火炉,要送给国公们的,谁若是摔了碰了,仔细他的皮!”
没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方府的奴仆们办事稳妥向来让人放心,唐善识叉着腰一阵无趣,灰溜溜地又溜了进来。
“后日便是长安足球联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了,程处默和李泰的球队各自积分三十二与三十三,这可是一场冠军争夺战!门票早就卖光了,你要不要去?”
“我可是长安足球联赛总执事,如此盛事哪能不去?”
“就知道姐夫你会去,已交代了侯杰给你留了个好位置!”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了几句,所有物资便被搬上了车,方二抢在来福前面殷勤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讨人嫌的谄媚:“侯爷,何时出发?”
“现在!”
一声令下,数十辆马车缓缓开动,声势浩大,两人挤在了马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着走着,方言只觉寒意更盛,正待下车暖暖身子,忽听帘外方二惊喜地叫道:“侯爷,下雪了!”
“下雪了!”
方府家丁的欢呼声传来老远,方言心中一喜,忙掀开车帘,仰头朝天上看去,只见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鹅毛般缓缓飘落下来,旋转,纷飞,亮晶晶的格外喜人,老严与老吴骑在马上,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官道上的行人纷纷驻足,齐齐望天,欢呼声此起彼伏,看来着实是被蝗灾吓怕了,有老人拄着拐棍立于道旁,老泪纵横,恨不得拜谢天地——哪怕瑞雪兆丰年的谚语还没有被那位叫作曲波的作家付诸于文字,但皑皑白雪终究是给来年的丰收定下了基调。
纷纷白雪更为年关增添了喜意,还有不到十天便要过年了,就连往日里冷冷清清的店铺里都会挤满了人,无论是买还是不买,总归是将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对于国人来说,再也没有比春节更重要的节日了,千年后如此,如今亦如是。
这场雪绵绵延延地从官道上一直延续到了朱雀大街,有些地方已被行人踩踏地泥泞不堪,但丝毫没有影响任何人的心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孩童顽皮地将鞭炮扔进了铺着薄薄一层雪花的破烂陶罐里,便嬉笑着捂着耳朵跑远了,片刻的功夫,炮竹声阵阵。
最应该先去的,便是唐俭府上,只是到了以后才被元氏和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告知,老丈人被叫进宫去了,没有多留,转头便去了秦琼府上,秦怀玉依依不舍地从房里走出来,粗暴地吼了一声:“爹爹进宫了!”
闻讯而来的秦氏一巴掌便拍在了秦怀玉头上,转头对方言瞪起了眸子:“这才想起来看婶娘?当真是不为人子!”
方言连连告罪,实在是最近被唐衣和花腊九拉着进行伟大的造人运动,着实没有闲暇来看这位对自己好得如同自家子侄的婶娘,好在秦氏也是假装生气,轻轻捏了几番方言的耳朵,这才堪堪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