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速速道来!”
唐俭夫妇喜出望外地对视一眼,忙坐直了身子,方言将目光从躺在地上装死的唐善识身上收回,百无聊赖地就着小陶壶饮着香茶。
“女儿听说,占城乌木的消息一经传出,权贵莫不欢欣鼓舞,俱是要从中分一杯羹,就连清河崔氏、博陵崔氏与荥阳郑氏等世家大族亦是蠢蠢欲动,可见财帛动人心。民间商贾亦是如此,但苦于无门路,不敢轻举妄动,父亲既然愁于人手不足,何不与商贾暗中联合,所得之利分于商贾便是。”
唐俭闻言,先是一喜,老脸上又有些不舍,踟蹰半晌,终是决断道:“罢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再招兵买马集结人手怕是晚了,便寻些商贾与其合谋,左右陛下已去信冯盎,令其派重兵封锁,非持宫中玉牌不可放其出唐境,哼哼,玉牌可是个好东西,没了它,五姓七望又如何?只能干看眼馋!冯盎那老东西如今战战兢兢必不敢抗命,陛下当真一手好计谋!”
方言瞪大双眸,十分震惊于李二的手段,这特娘的不是计划经济的雏形么?显而易见,能够拿到玉牌的,必是李二的心腹之臣,没有拿到的,也势必会暗中向李二靠拢,背地里用甚么交换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卢氏是拿不到的,倘若崔氏、郑氏等拿到了玉牌,且不说用甚么条件交换,但顺理成章的,卢氏必被孤立,想来这段日子,卢靖英不会好过。
“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比起黄金白银,乌木才是硬通货,那些世家大族附庸风雅炫耀底蕴的,没有乌木镇宅哪成?谁人不希望自己百年后的棺材是乌木所做百年不腐的?要打破头喽!”
方言笑嘻嘻地摞下一番话,便打算亲自下厨给老丈人与丈母娘做些吃食——在侯府,男人下厨是荣耀。
却被唐俭叫了住,老头子眼底有一抹感激一闪而过,元氏愈发地看这个女婿顺眼了,接口道:“你大哥被戴胄抽调了去,如今在钱庄打下手,他如今忙得很,抽不出身来道谢,言道待休沐必来致谢。”
由不得唐俭夫妇激动,国朝的钱庄啊,由户部堂官一手操持,又是自家女婿出的主意,被陛下看得极重,日后必将光芒万丈!在里面谋个差事,岂不比寻常衙门有前途的多?再加上因曲辕犁一事,唐蒙与唐同人各自得了爵位,一门三爵位啊,不知有多少权贵只恨自家没有个女儿在王家庄!
老丈人与丈母娘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达到了目的便果断走人,目的性极强,唐衣有些看不惯父母的做派,生怕方言起了怨言,这几日将方言伺候得舒舒服服,每天早上起来都是腰酸背疼浑身乏力……
美娇妻们各有各的事,反正都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些甚么,天气愈发地冷了,方言裹着被褥躺在躺椅上发呆,恨不得一脚将唐善识的屁股踢开花,这特娘的已经过去了数日,怎地还没听到煤炉的动静传来?简直要冻死个人。
正碎碎念着,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身常服的花腊八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不屑地看向裹得跟粽子似的方言,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父亲杀了人。”
方言脸色巨变,猛然坐起,随即不知想到了甚么,脸色竟又逐渐趋于平静,还有心情将掉在地上的被褥拾了起来。
“杀个把人,好像对他老人家来说不算甚么罢?看来那个人取死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