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腊九爱煞了眼前这个人,俏脸上有些愧疚,轻叹道:“李氏跋扈,遣人前往稷下学宫逼迫,父亲不愿借用烟波楼的力量,便遣兄长与我私下报仇,哪知张亮护卫森严,我身负重伤……暗杀张亮一事被陛下得知,陛下震怒,误以为烟波楼已反叛,便一边密令飞骑捉拿我等,一边令地方州府集结重兵绞杀各地的烟波楼,兄长无计可施,彼时恰好卢靖云经人介绍,欲支使兄长暗杀于你,兄长便顺理成章地劫持了你和越王,用来和陛下谈判……再后来,陛下得知兄长与我对张亮出手的原因后,又得知你不惜以血救我,便将此事揭了过去,但心中芥蒂应是愈发深了。”
方言笑道:“看来陛下对我还是不错的。”
“岂止是不错……”
花腊九认真地道:“父亲曾说过,你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除太子、越王与蜀王之外的任何一位皇子。”
这得归功于长孙,彼时长孙气疾缠身,不堪其扰,自己将她医治好,恰逢长孙有孕在身,母性光环加持,而自己又不断地帮着李二,这才逐渐地被这对夫妇接受。
“最初我们挟持你,本是为了应对陛下的雷霆之怒,后来,更是看中了你的点石成金之能……自你来到长安,无论是陛下的内帑,还是诸公的私库,均藏匿万贯,而爹爹为了自保,不得不暗中培植力量,又不能大张旗鼓地靡费烟波楼的钱财,怕的就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才……”
“这么说来,稷下学宫与烟波楼竟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应该说,自陛下统御九天后,稷下学宫便不再想与陛下为敌了。但……”
花腊九脸色发苦,叹道:“烟波楼曾隶属于息太子,若说陛下有意放过,实属不可能,父亲猜测,烟波楼之所以还在苟延残喘,应是陛下将目光放在了北面,无暇顾及,待得陛下横扫寰宇,便会兵不血刃地见烟波楼据为己有。”
“看来陛下对烟波楼的消息渠道很感兴趣……这么说,眼下烟波楼能做主的,便只剩下岳父一人了?”
这声岳父听得花腊九心花怒放,精致的琼鼻耸动地极为可爱,满眼都是雀跃。
“掌令既不肯出面,父亲便理所当然地接管了烟波楼,在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去岁的数次叛乱后,隶属于息太子的顽固势力基本已被绞杀殆尽,他老人家也曾数次想过要将烟波楼交予陛下,但生恐鸟尽弓藏,又欲将烟波楼彻底解散,但又担忧后再也没了与陛下讨价还价的资格……所以进退两难,唉。”
方言的脸色有些古怪,对花敖这位素未蒙面的老丈人起了怨念,哼道:“我现在都在怀疑啊,今夜你们收到的书信根本就不是清寒所写,而是岳父执笔,藉此由头将我绑上贼船,再由我出面斡旋与陛下求情!”
贼船二字引来花腊九的嗔怒,轻轻在方言的胳膊上留了个芬芳印记后,花腊九轻叹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事实上,自我,我跟了你后,烟波楼的事宜便再也未曾有过关注,兄长他也将暗中培植势力作为头等大事,所以想方设法地想从你这里分一些钱财,但很明显,他是个侠客,做不出来落脸求人之事,迄今为止还没甚么进展。”
“真是个脸皮薄的侠客啊……”
方言冒出一身冷汗,幸亏美酒与味精没有给花腊八分一些,不然此时真的不堪设想。
从花腊九闺房里出来,夜色愈发浓厚了,冬夜还是很有些寒冷的,所以暖炕算是派上了用场,侯杰已经连续好几天都缺席了训练,原因是整个长安城等着做暖炕的已经排到了明年的初春,这厮从十里八村不知招了多少农闲的庄户,一天到晚地上门给权贵们盘暖炕,赚了个盆满钵满,直接导致纨绔们现在都没有甚么训练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