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花枝招展的妇人围了上来动手动脚,方言像木偶般被人捏了个遍,脸上厚厚的粉底都被摸的掉了几层,不知是谁端来了一碗馄饨,沉甸甸地窝在碗底,一看就是生的不能再生。
唐衣蹙着柳眉吃着生馄饨,还要被妇人催问生还是不生,直到生无可恋地回了一句“生”这才被堪堪放过,本来哭红双眼的元氏此时也变戏法地将眼泪赶走,在一旁笑得开心不已。
大喜之日也是夫妻二人的受难日,方言如今是深有体会,他不想再看到唐衣流泪,只得坚定地站了出来,说着时辰不早了之类的话。此话一出,哪怕屋里站得是一群长辈,也没有人不给面子,可泼辣大胆的元二娘看了看方言的腹部下面,不知在唐衣耳边说了句甚么话,唐衣娇俏的面容便在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方言是过来人,哪能不知道她说的甚么,眼看着满屋的妇人都饶有兴趣向自己的下腹行注目礼,一边还掩唇轻笑春意无边,忙夹着双腿,别扭地走了出去与众纨绔汇合。
作为过来人的杜荷挤眉弄眼地不像话,方言不去理他,唐松龄戚戚地进了屋,将唐衣背了出来,满屋立时便得寂静起来,妇人们掩起欢笑的俏脸,换上一副沉重的神色,元氏与元二娘等甚至流出了眼泪,却怕前面的唐衣听到,泪流得无声无息。
本以为出门的时候会顺顺利利的,哪知道走在前面开路的纨绔们又遭了殃,无数根木棒又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纨绔们吱呀哎呀地一顿乱脚,打头的宋氏叉着小蛮腰恶狠狠地叫道:“若是将来侯爷对我家衣娘不好,咱们定会打上门去!”
妇人们纷纷拍手叫好,响彻田地,这是在给唐衣长脸的,方言笑眯眯地也拍起了手。
被打得惨叫连连的程处默顿时哀嚎道:“那你们去打他啊!打我们作甚么?”
宋氏噗嗤一声笑了:“人家是新郎官,你们这群兄弟自然要代劳!”
正在此时,门外一阵人仰马翻,紧接着,两位白净无须的内侍小跑着进了来,当看到满院子的人后,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目光落在方言身上,连腰都弯了几分,行了礼后,在唐俭与元氏激动的眼神中,将封诰拿了出来宣读。
唐衣不看重这些虚礼,但此时也感动无限,她知道,是面前这个少年将她从漩涡中拉了出来,并给予她了无限荣光,让她在那件事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单单看看满院子那群妇人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便知道她们心里是如何地羡慕嫉妒恨了,就连一向与自己交好的宋氏都只想把眼珠子瞪出来。
于是在得到李二与挺着孕肚的长孙齐齐到了王家村后,妇人们看向方言的眼神里愈发地惊骇,赶紧窜回屋子涂脂抹粉,坚决不能在今天这个日子里给自家夫君脸上抹黑。
谢恩后,唐衣捧着衣冠在妇人们羡慕嫉妒的注视中上了车架,仪仗官一声令下,全体出动,数十名头戴金盔身穿铠甲的护卫雄赳赳气昂昂地开道,与此同时,战鼓震耳欲聋地响了三下,敬告天地,诸邪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