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课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学塾里照旧是热闹非凡，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学子用劲全身力气来了一脚，小跑到宿舍洗漱，树荫下摇头晃脑背诵的，也都纷纷合上了书本。

当吴安独自一人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自然会惹来不少异样的目光，过了片刻，笑声一片连着一片，想来上午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学塾，吴安顿时羞臊的不行。

羞臊过后，他有些惊呆——他居然也会羞臊？

“嘿，吴安，你这下可成名人了！”

秦开济挤眉弄眼地走了过来，惹来吴安的怒视。

“呸，你这个小人！”

秦开济忙摇手道：“我早知你没有求学的心思，这才在课堂上举报了你，好让你早点解脱，你休要冤枉好人！”

“……”

吴安叹道：“不愧为整个学塾脸皮最厚的人，也对，敢在考试前问小王先生要答案又敢随意攀附翼国公的，脸皮能不厚么？”

秦开济被怼的无话可说，看起来，论知名度，他与吴安别无二致。

不一会儿，又走过来几个同窗，笑嘻嘻地不住取笑着吴安，吴安耷拉着脑袋，决定不去理他们。

这倒让同窗们难免有些惊奇，按照吴安的性子，哪怕他们只是单纯地开个玩笑，吴安都要恼羞成怒地闹上一闹，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彻底改邪归正了不成？

吴安看了他们一眼，自然能懂他们所想，暗道：“娘的，老子今天流年不利，不宜与人争执，再闹出事儿，恐怕方山侯都要出面了。”

上课铃凄厉地响起，所有学子如同听到军号，忙一窝蜂地朝各自的教室跑去，吴安一边跑一边想：“唉，下午又是小王先生的课……”

王德一看起来有些木讷，但算学天赋却是一等一的强，被方言明里暗里不知表达了多少赞赏，学子们对这个面冷心热的年轻先生亦是有着好感，在他的课上，就算那些高价赞助的纨绔们，也不敢乱来——混账如吴安，连瞌睡都只能偷偷地打。

王德一夹着书本施施然走了进来，目光巡视圈，落在吴安身上片刻，旋即又挪开，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笑意。

“今天，授课的主要内容是……”

同样是年轻人，所以王德一教授的办法也是寓教于乐，诙谐轻松，与他的外貌全然相反，而学子们对这等教授方式同样很欢迎，连那些打算混日子的纨绔们，不知不觉地都进步了很多。

吴安今天下午的表现很好，正襟危坐，目不转睛，他的基础较差，先前也较为抗拒，所以相对于其他学子，他的进步最为缓慢，但王德一在授课的过程中，经常有意无意地回顾着过去的所学，倒让认真听讲的吴安茅塞顿开，以至于他都学会抢答了。

“家师常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此，我向来奉为圭臬。”

在吴安又一次抢答成功后，虽然是较为寻常的问题，但王德一依旧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指着吴安道：“人生来在世，如一场艰苦的修行，有人在修行中愈挫愈勇，终成大道，有人却在半路迷失，终至无影，更有些人，在迷失后终于能拨开云雾，重见月明，这何尝不是一种欢喜？现在，请容许我为大家介绍一番。这位吴安学子……”

王德一的声音蓦地高亢激昂，木讷的脸上露出笑意，大声地向所有学子宣布：“是我王德一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