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冷冷地哼了一声。
接下来,在老钱的带领下参观了悲田院、孤独园与医馆,众纨绔很是兴奋,摩拳擦掌地表示以后一定会常来——毕竟在别处,实在是听不到如此多的赞誉与感激。
医馆是重中之重,方言反复交代了老钱,购买药材一定要选取正规的渠道,千万不可大意,老钱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忙点头不迭。
只是老钱眉宇间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方言笑道:“你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侯爷不要怪老奴多事才好。”
老钱将方言拉到一旁,轻声道:“侯爷,老奴听说,医馆的药材,您打算平价卖出?”
“是有这个想法,有何不妥么?”
老钱苦笑道:“侯爷舍己为人的心思可感天动地,但如此一来,医馆的病人必定与日俱增人满为患,且不说其他医馆药铺会不会有想法……侯爷,百姓大多贫苦,一旦知晓医馆的药价远比外面的便宜,生了病宁愿在这里死等,去其他医馆的可能性也不大,长此以往,小病熬成大病,大病熬成重病,必定出事啊。”
“这……”
方言默然,老钱的担忧极有可能会成为现实,勤俭节约向来是华夏人民的优良传统,尤其是在尚未达到全民温饱的条件下,更是如此。
“且看看再说罢,实在不行,价格就比外面药铺便宜一些,趁机杀杀价。”
医馆药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要比布帛衣铺对百姓更为重要,方言没来王家村之前,有不少贫苦的村民家里只会置备一条短裤,男人做工时穿上,妻子儿女便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若是到了做饭时,女人便会穿上……但一旦家中有人生了病,铜钱便会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淌走,留也留不住,有时候,不是古人迷信,喜欢巫医巫婆跳大神,而是治病的成本过于高昂。
老钱欣然应允,看向方言的目光里满是崇敬——眼前的这位少年,是真真正正地为百姓做实事的人,他不但自己做,而且还拉动旁人一道做,要不然这三座注定不会盈利的宅子怎么会长久地经营下去?
在这里呆了半天,迎着老人们感激的目光和稚子们欢喜的笑脸,感觉心灵被净化了许多,连境界也非同一般了,纨绔们感觉自己再也不是当初走马章台胡作非为的浪荡子了。
所以提议去烟波楼继续连身体一起净化的唐善识被无情地嫌弃了,长孙冲大义凛然地喝道:“钱财花在那样的地方,还不如做些善事!”
李思文朝某个方向指了指,那里有一道笔直的身影愈走愈远,叹道:“新上任的御史已经走了,明个儿咱们的功绩必定被陛下在早朝之上给予夸奖,你就别装了。”
长孙冲瞬间破了功,大手一挥:“走起!”
方言:“……”
……
吴安最近觉得生不如死。
位于长安城第二纨绔集团一份子的他,如今被老爹强势地扔到了学塾中,远离了当初寻花问柳走马章台的日子,他感觉极其不适应,每天都在苦苦思索怎样才能逃离这座监牢。
更倒霉的是,由于昨夜思索的太晚,导致今日上课时不小心在马先生的课上睡着了,口水留了一桌子,令同桌极其嫌弃地举报了。马先生素来以严厉著称,所以顶风作案的吴安理所应当地被打了手心顺便赶出去闭门思过。
同窗们的嘲笑不算甚么,吴安为了不进学连撒泼打滚的事儿都能做出来,还在乎这些?但更大的噩耗紧接着便来了,板着脸的小王先生一声令下,直接将吴安从宿舍里赶了出去,并且言道:“学塾里不需要害群之马,宿舍里更不需要,既然你对学问并不感兴趣,那么便去体验人生疾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