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秦怀玉轻轻一笑,看向李恪的目光里却充斥着磅礴怒意:“如此,便能弥补那些滔天罪状了么?蓄养海盗为祸东海,私设yin窟掳掠妇人……我倒是希望,卢氏满门尽灭才好!”
被魏征评为温润如玉的秦怀玉竟如此暴怒,实在是令人意外。不过没人去反驳他,李恪哥俩心中的怒火,一点也不比他少。
周遭喧闹声依旧不绝于耳,秦怀玉却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兴奋,心情低落郁郁,抿着双唇一声不吭。
“那些……妇人呢?”
似是怕从李泰与李恪口中听到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话,秦怀玉有些犹豫,踟蹰半晌,却终是忍耐不住。
“妇人们如今都被安置在了王家村,好生静养着。”
秦怀玉冷冷地道:“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些。”
李恪无奈叹道:“从事发至今,并没有丈夫亲友登门!母后在宫里发了好几次脾气,奈何……”
秦怀玉把牙齿咬得嘎嘣响,一股无能为力的软弱感涌上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朱雀大街很长,长到似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三个少年沉默着,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他们仿佛是处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冷眼旁观看别人欢声笑语,自己却心扉紧闭,仿佛要永远置身其中,再也不愿面对世间的一切险恶与罪孽。
书本再厚,也终有阖完的那一日。朱雀大街再长如瀚海,也终有踏完的那一刻。太极宫的巍峨一角出现在道路尽头,缓缓展开如一副泼墨画卷,默默地向诸人投注着深沉的凝视,它的上空,有几簇清淡如愁的云气,在楼阁殿宇的犬牙交错中,将阳光折射成一道道的姹紫嫣红。
“为甚么没有人敲钟呢?我想听听钟声,愈响愈好。”
李泰歪着脑袋看向魔怔的秦怀玉,叹道:“你脑子坏掉了?想听钟声去寺庙,太极宫的钟声一旦响起,可是会要人命的。”
秦怀玉不去理他,轻声道:“愿我有长锤巨柄,能将卢氏府邸敲碎成妇人们绝望哀泣的呐喊。我更想拔腿飞奔直至倒地不起,吐尽胸中最后一口沉积的郁气——可我发现,我甚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随你们进宫。以前啊,我是走马章台管弦逐的纨绔,于宿醉里,朦胧间,总觉得不可一世,然而如今才发现,我其实就是个废物,对世上许多事都无能为力的废物!甚至废物到,如若我与小言换了位置,也不知是否能有他的胆量,以区区侯爷的身份,竟敢以卵击石,更是逼迫千年世家的嫡长孙自戕身亡!”
秦怀玉抑郁的后果便是,是夜在太极宫举行的大型晚宴中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席中痛哭流涕不能自已,直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而岑文本与尉迟恭竟意外地成为了宫廷派对的主角,吸引了无数人的羡慕与嫉妒,不过,这也给方言带来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