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忽听方言的轻哼声传来:“尔等这个月工钱五倍之!”
一瞬间,嚎啕大哭声几欲冲天。
出了作坊,日渐西斜,有微风阵阵,吹散无边燥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承乾叹道:“先生仁者仁心,怪不得整个关中的匠人都梦想着要来此处做工。”
方言双手叉腰,摇头苦笑道:“这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一群人,你对他们半分好,他们便想把整个心窝子都掏给你,古往今来,莫不如是。承乾,希望今日你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感悟的,都能成为你日后所作所为的信念,秉持如一,绝不更改。”
李承乾凛然施礼道:“谢先生教我。”
人群中的李恪有些艳羡地在方言与李承乾之间看来看去,目光燃起一道亮光,不知怎地,霎时又熄灭,仿佛从未有过。
“最开始的时候,父皇令先生为大哥之师,我还不以为然,可观先生行事,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利国利民,如今看来,父皇高瞻远瞩,实非常人也。”
李泰摇晃着大脑袋拽文嚼字的,颇让大老粗牛封川看不惯,眼珠骨碌一转,大叫着转移话题道:“娘的,小言好深沉的心思!”
方言愕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草,你说甚么?”
牛封川昂着头环视一圈,对众人咬牙道:“一箭双雕呐!尔等还不明白么?这小子方才大动肝火,一方面是软心肠发作,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怕咱们去抢酒而故意转移视线呢?”
说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指着方言道:“可怜咱们亲兄弟,为了那点破酒,竟使出如此伎俩,唉,当真是人心不古也!”
方言:“……”
听完牛封川的分解,众纨绔恍然大悟,登时气愤难平。
方才还表示谨受教的李承乾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道:“无良先生,欺骗感情!”
长孙冲同样不肯落后:“无耻之尤!”
李泰鼓着腮帮子怒道:“人渣!”
“败类!”
“……”
最后由程处默统一发言,看也不看石化的方言,面向众人用力挥舞着手臂呐喊道:“兄弟们,闻起来香的酒不一定便是美酒!也有可能是隔夜的酒醪!虽然方言不仁,但咱们不能不义!所以我提议,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些酒醪就交给我们来处置,坚决不能让这些隔夜的酒醪祸害方山侯府!”
这样大义凛然地叫着,可嘴角像瀑布一样的哈喇子是怎么回事?
众纨绔居然强烈表示赞同程处默的提议,实在是刷新了方言的三观。
方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不与这群不要脸的人争辩,扭头便走。
李思文急了:“就当你默认了!”
方言头也不回地冷笑道:“很好,你们这些话我会一字不漏地回禀给陛下和诸位叔伯,希望你们喝酒的速度能赶上叔伯们寻找兵器的速度!回见!”
众纨绔:“……”
方言决绝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尽头,众纨绔齐齐将目光转向牛封川,露出森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