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靖宇惬意地看着方言轻轻颤抖的袖底,只觉浑身上下如三伏天吃了冰块一般舒爽:“阿爷身份何其尊崇?放眼寰宇,多少人欲得阿爷之青睐而不可得,方侯切莫自误才是。”
虽然有些责怪阿爷将方言的辈分提高到自己父辈的层面上,但看到方言受了羞辱,也不失为一桩趣事。
“唔,世兄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卢公德才兼备,世所共之,若有幸拜入卢公门下,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本侯向来自在惯了,倒是辜负了卢公的一番好意。”
王开溪钢牙紧咬,嘴角依稀渗出血迹,望向方言的目光里,绝望,不甘。
卢弘济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一抹赞赏自眼底一闪而逝,抚须笑道:“无妨,若方侯不允,当老朽没说过便是。”
方言叹道:“不知本侯该如何去做,才能让卢氏解除婚约,还请卢公教我。若是卢公看上了方山侯府的任何产业,本侯必不吝相送。”
隐晦地瞥了呼吸骤然急促的卢靖宇一眼,卢弘济摇头无奈道:“卢氏千年望族,诗礼传家,自子干公以降,便没有孀居妇改嫁之事发生过。方侯的心愿,老朽实在爱莫能助。”
方言理解地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萧索,顿了片刻,才强打起精神笑道:“素闻卢公写得一笔好字,铁钩银划,极蕴风骨,可谓自成一家,本侯厚颜相求,不知卢公可愿相授?”
卢弘济怔了怔,似是没想到方言会提出这等要求,思索片刻,便笑道:“笔来!”
卢靖宇嘴角的嘲讽愈浓。
王开溪脸色灰败地去了,不多时,捧着一副纸墨笔砚挪了进来,眼眶通红。卢靖宇忙殷勤地接过,开始研墨。
“好家仆!”
卢弘济不咸不淡地赞了一句,琢磨片刻,正待提笔,忽听方言道:“还请卢公题大吉大利这四字。”
“大吉大利?”
卢弘济哑然失笑,却也没有拒绝,笔落字成,一气呵成。
方言如获至宝,赞道:“笔走龙蛇,苍虬有劲,卢公不愧为书法大家!”
“方侯过誉。只是为何要提这四字?难道有何寓意不成?”
方言笑道:“无他,图吉利也。”
“俗不可耐。”
想起自家叔叔和弟弟的凄惨模样,卢靖宇终于是没敢开口吐槽。
“时日不早,老朽这便告辞,方侯留步!”
此次的会谈在一片祥和中结束,方言亲自把卢弘济二人送到中门外,用最诚挚的笑容挥别了来者不善的巨擘,转过身后,脸色却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
才得知方言被羞辱的花腊九提着长剑便要追出去,却被方言制止。
“腊九莫急,为夫自有妙计!”
无边愠怒被这句话瞬间打散,花腊九红着脸任由方言拉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声如蚊蝇:“你,你松手!”
“拉着自己夫人的手,谁又敢说个不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花腊九的俏脸更红了,如天边晚霞。
“老王,可有认识临摹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