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纨绔撇着嘴钻进了偏院里,虽说郡公朝侯爷道歉之事实属难得,众纨绔对此很感兴趣,但张亮的脸面总归也要顾及的,人太多须不好看。
位尊且贵者,当开中门。
王开溪忙令人大开中门,他是个老练的,自从林潇潇身怀六甲后,便被唐衣从长安调来掌管府中诸多事宜。不过这老头或多或少地是李二的眼线,方言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但此时一是无人可用,二是也不好弃用,左右没甚么机密事。再加上王开溪又是个任劳任怨的性子,将府里上下梳理得井井有条,是以方言对他倒也没多少意见。而最合适的老钱此时看来却是最不合适的,毕竟唐衣还是待嫁之身。
远远地便看到张亮负手站在门下,两个门客模样的中年男子随行,于是虚假的笑声合时宜地从方言口中响起:“张叔叔驾到,小侄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长安城谁人不知?方山侯府暗藏奇巧,目前市面上供不应求的花洒、马桶等物俱是出自此处,迎来广泛好评,富贵人家皆以向方侯看齐为荣。传闻公输子的后学门下不日即将拜访方侯,讨教机关之术。如此方山侯府,岂能称寒舍?”
纵容张亮笑得甚是诚恳,但听得出来,这老货心里还有气的——被迫休妻,降等袭爵,嫡子前途尽毁,种种事端皆与方言脱不得干系,如今的长平郡公府已成了长安城最大的笑柄,张亮也是灰头土脸的不敢见人。若不是顾及李二怒火滔天,哪怕会引来秦琼、程处默的出手,张亮怕也是会使些绊子的。
不过方言就喜欢这种看不惯还干不掉自己的模样,笑眯眯地拱手施了礼,明知故问道:“我那慎微哥哥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做法让张亮老脸一黑,强忍着怒气笑道:“孽子顽劣,被陛下责令禁足。”
扳回了一成,便再没有撕逼下去的必要。说起来,若不是因花腊八与花腊九兄妹,方言与张亮倒也能和睦相处,只是李氏的命运是早已注定了,张慎微也太急迫了些……
到了厅堂,分主客落座,张亮似是对寒暄兴趣寥寥,示意门客呈上了几张薄薄的纸,开门见山道:“慎微无状,得罪方侯,我这个老父亲舔着脸上门求告,还望方侯将此事揭过,可好?”
门客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走上前来,将价值不菲的地契与房契递到方言手里,便皱着眉头回到了张亮身后。
被一介家奴摆了架子,那是万万不能忍的,方言黑丧脸指着门客问道:“这两位是?”
张亮隐晦地回头瞪了一眼,而后笑道:“左侧乃某之假子公孙节,右侧乃门客程公颖,皆是重情义的汉子。”
看得出来,张亮对二人很是器重和信赖,颇有维护之意。
公孙节微微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方言看二逼似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只觉好笑,敢情李氏被逐、张慎微被斥后,这厮觉得可以上位了……
许是自己在整个事件过程中过于低调以致给人一种不过如此的印象?
“张叔叔,小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亮笑道:“但说无妨。”
方言指着面无表情的公孙节与程公颖,冷冷地道:“若想长平郡公府与国同休,此二人必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