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念到此处,双目崩出火焰,咬牙道:“好哇,堂堂范阳卢氏,千年世家,竟私下蓄养海盗,为祸东海,戕害忠臣,强逼命官!好,好,好得很!”
张金树瞪大了眼睛,身子在马上晃了晃,浑身冰冷,此刻只想抽身离去,这特娘的好端端地怎么就牵扯到范阳卢氏了?他可不像方言一般,已与卢氏结仇,不死不休,纵然他张金树背靠长平郡公,又怎敢与千年世家为敌?更何况五姓七望向来同气连枝,纵然此事暴露惹得李二暴怒,卢氏顶多元气大伤,待缓过劲来,会拿谁开刀还用得着猜么?
方言好笑地朝如坐针毡的张金树看了看,紧接着,怒火中烧,双拳紧握:“鲁生花?想必是卢生花罢?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卢生花的腮帮子高高鼓起,双目紧闭,一声不吭。
众人尽皆骇然,实在没想到这剿匪剿着剿着居然能发现如此隐情,侯杰与房遗爱、尉迟宝琳互相对视片刻,心脏跳动的厉害,暗道:“卢靖云,彻底完了!”
此时一旦暴露出来,卢氏的动作显而易见,定是要把卢靖云当作替死鬼,纵然损失一个嫡子,却比满门抄斩要好得多,李二在与世家的博弈中已然稳占上风,至于卢氏,必是声名狼藉,千年门风一朝丧尽,也不知卢老太爷会不会被活生生气死……
“这小子,运气当真不错!”
侯杰暗自嘀咕一句,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至于房遗爱、尉迟宝琳,自是不用多说,哪怕是脑子再不灵光,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也是义愤填膺气得不行。
海盗们个个都是愤恨已极,恨不得立时便将卢生花千刀万剐,庞平愣了半晌,忽地咧嘴笑了:“这就是咱们至敬至爱的大哥啊……二哥,你死得当真冤枉!”
惨嚎声凄厉已极,如杜鹃啼血,远远地飘了开来。
花腊八正抱臂看着热闹,忽地指如闪电,在卢生花脸上点了一下,卢生花一声闷哼,嘴角渗出血迹。
“卢大当家,现在你还死不得。”
卢生花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光恶毒地盯着花腊八。
“千年世家,狡兔三窟甚么的,也很正常,但是蓄养海盗却是罪大恶极。君买,将这厮关押起来,好生看护,运往长安交给陛下处置罢!”
方言摇了摇头,将那信件小心叠了起来,交给花腊八保管。人证物证俱在,卢氏的下场不用多猜,也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卢生花与信件能在李二手中发挥多大作用,那便用不着他来操心了。
一场闹剧终将收场,也是时候回长安了,一想到林潇潇已身怀六甲,方言便恨不得背插双翅飞回王家村——这可是两世为人,他的第一个孩子,实在是心头火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