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生花的双臂使不上半点力气，只得蹬着双脚勉强坐直身子，身上泥泞不堪，甚是狼狈，喘着粗气冷笑连连：“在某面前耍心眼，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目光朝李和玉看去，哼道：“堂堂一府别驾，竟甘愿犯险为细作，李公倒是好气魄！”

李和玉面露羞愧，随即脸色一板，浑然正气地道：“海里阎王罪孽滔天，某纵然舍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程齐等人肃然起敬，看向李和玉的目光中充满尊敬。

“此间事了，某必为李别驾请功！”

张金树暗暗呸了一口，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别人不知晓，他还能不知晓李和玉破釜沉舟的缘故？无非是在登州被打压怕了，索性孤注一掷，若是侥幸活得性命，将来飞黄腾达自是不在话下，若是不幸身亡，总好过在他张金树手下受气，一家老小也算是能顶着忠烈的门风，不至于倒了顶梁柱便人走茶凉。

李和玉回之以蜜汁微笑。

“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

景元纬颇为不服气，怎么说这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亮点，想想，为解百姓于倒悬，铲除横行不法的海盗，他景元纬不顾个人安危，化身细作，闯入狼窝，与穷凶极恶的海盗头子斗智斗勇，最终将其一举歼灭——多么美好且令人肃然起敬的故事！如今鲁生花这么一说，难道将来与别人说起的时候，也要说当初他景元纬勇当细作的时候只一眼便被看穿了？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呵……咳咳……”

微风吹动，凉意袭来，鲁生花忍不住咳嗽数声，嘴角勾起不屑的笑：“顶着藏金无数的名头，明知海里阎王纵横东海以劫掠为生，却依旧朝海边靠拢……这个主意，当真好笑！若不是事发突然，尔等早已做了鱼虾腹中之物！至于清水湾，某也有大把的功夫去琢磨该怎么应对！”

方言羞恼地瞪着他，怒道：“甚么事发突然？明明就是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否则为何自投罗网？偏偏装作一副算无遗策的模样，呸！无耻之尤！”

这件事李泰等人也有参与其中，听闻鲁生花将这番妙法贬得一文不值，登时便怒火中烧，七嘴八舌地便叫了起来。

“是极，败在本王手里，该是你的荣幸！”

“呵，你这厮脸皮当真是厚如城墙！”

“狡辩甚么？老子还真想不出你还有甚么理由将你这些兄弟们推入火坑，自己也身陷囹圄！”

“……”

鲁生花闭紧双目，也不答话，只是冷笑连连。

这番做派更惹得纨绔们怒火中烧，侯杰叫道：“腊八，你确定这厮没有还手之力了罢？呔，吃老子一棒！”

方言怔了怔，忍不住朝侯杰下体瞧去……

手里的长枪当作棍棒，雨点似的朝鲁生花身上抽去，鲁生花紧牙关，纵然身上剧痛无比，却依然半声不吭。

张金树早已令士卒们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以防海盗们看到鲁生花受辱而暴起，不过奇怪的是，海盗们只是默默地盯着惨遭殴打的大当家，却没有一个人有何动作。

方言为张金树答疑解惑：“这有甚么奇怪的？他们也在等鲁生花一个答案——一个明知是陷阱，却为何还要一头扎进去连累全军覆没的答案！”

张金树了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