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斯年是军中将领出身,身上自是带着一股杀伐之气,不过面对李泰和方言,姿态却是放得甚低,面有愧色,拱手道:“见过越王殿下,方山伯。某治下出现如此事情,实在惭愧。”
围观之人见如此阵仗,早已躲得远远的,有耳力好的,又见一州刺史谦卑如斯,颇有些瞠目结舌,待身边有人忍不住询问,便得意地低声说了几句,更引得阵阵轻呼声。
“离京之前,陛下曾与本伯密言,此去登州,所见所闻皆可上奏。”
方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叹道:“陕州历来便是重镇,堪为关中门户,治下竟出现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尉迟宝琳是个脑子简单的,见方言如此说,便要着急的想要开口说和,却被李泰扯了一把衣袖,只能焦急地看着方言。
蔺斯年目光闪烁,忽地想起眼前这位当初可是被自己的老上司给一巴掌拍晕了,而这位睚眦必报的性子纵然他身在陕州也有所听闻。没办法,短短数月,这位已经成为了整个大唐最耀眼的年青俊彦,事迹早已口口相传。别的不说,借助精盐之术,近些时日来,陕州的府库已明显丰盈起来。
“这厮该不会是把对尉迟将军的恨意转嫁到老子身上罢?竟也不赴宴。也不对,看小公爷与他情义深重,倒也不像是要寻仇的……”
蔺斯年是个厮杀汉,掂起刀子砍人是绝不含糊的,要是揣摩心思,那还不如给他把刀子。正踟蹰着,忽地看到右侧一人偷偷努了努嘴,当即笑道:“越王殿下,方山伯,某治下不力,自然是逃脱不去罪责的。还请二位稍待片刻。”
朝方言和李泰施了一礼,便拉着那人到一旁嘀嘀咕咕去了。
“哥哥,蔺伯伯他……还有,你甚么时候多了个监察之职,我怎地不知道?”
方言翻了个白眼,这货是完全是继承了老爹的勇武,连半分精明都没学到。
李泰在一旁低声道:“嘘,别吭声,先生这是要他们出点血……”
托方言的福,出血一词算是正式进入了大唐纨绔们的世界中,尉迟宝琳自然也是懂的,毕竟方言还担着治灾的重责。
“可是,蔺伯伯能领会么?这要是直接说将出来,传了出去有碍哥哥声名……”
“放心。”
李泰轻笑道:“他不懂,有人懂的。”
果然,李泰话音刚落,蔺斯年便走了过来,拱手笑道:“听闻方山伯为了治灾,奔波劳碌甚是辛劳,我等纵然身在陕州,也敬佩不已。方才某与众同僚商议了一番,陕州官员愿意出些力气,以助伯爷治灾!”
方言忍不住砸了咂嘴,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蔺斯年倒真是个直爽性子,单看出主意那位脸上的苦笑就知道了。不过既然如此说了,那断然没有让之冷场的道理。
“蔺公高义,若陛下听闻此事,必定龙颜大悦!”
陕州众位官员顿时眉开眼笑,捐献家财不就是为了上达天听么?人人欢欣鼓舞,只剩下景达粗重的喘息声与景元纬痛苦的闷哼声回荡着。
“景司马,真是个好父亲呐……”方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