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里摆着一张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旧床,摇摇晃晃的,陆承都怀疑这床稍微一用力就会塌掉。被子床褥是灰色的,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抖落就飘荡出许多灰尘。
旁边放着个箱子,半打开着,里面尽是些破旧的衣服,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另外就是一张已经旧桌子,屋里连个凳子都没有。
比陆少爷家里也没好多少。
徐林氏才到床上躺下,就咳嗽不停。
陆承急忙去倒水给徐林氏喝,到桌子前一提茶壶,里面竟是空的,一滴水都倒不出来。
“姑姑你家厨房在哪儿,我去给你打些水过来。”
徐林氏摆摆手说道:“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忙活。”
“我去。”
林幼娘说着就要去打水。
“你也不能去。”徐林氏一把将她拉住,说道:“你啊原就是我的侄女,现在嫁人了那就是客人,我可不能让人说我没点家教。”
“小月!”徐林氏朝外面喊了一声:“去给你表姐表姐夫打些水来,再搬两个凳子来。”
徐林氏拍了拍林幼娘的手,“病了这么些日子,总闷得慌,难得今天高兴,你们啊就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那行,幼娘你陪姑姑说会儿话,我去打水。”
陆承说了一句,提着茶壶出了屋子。
“这哪儿成啊……”
徐林氏还想要叫住陆承,林幼娘安抚着说道:“姑姑你就让他去吧。”
林幼娘夸耀似的说道:“相公跟人不一样,他不打我也不骂我,还让我上桌吃饭,相公还给我做了张小床,铺了好多稻草,可软和了。”
林幼娘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相公还给我买布做衣服,看到这料子没有,还是棉布的呢。昨儿去县城的时候,相公还说要给我买一身好衣服……”
说着,林幼娘羞羞地低下了头。
徐林氏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样子,眼中泛起一丝热泪。
“这就好,他不嫌弃你就好。”
男人就是女人的天,要打要骂,或卖或当,一切都全凭男人做主。
“你能遇到这么个好丈夫,总算是有点福气。”
林幼娘点点头,赞许着说道:“相公他真是个好丈夫,我一去他就想着法挣钱,当天晚上我就吃上了大米饭,第二天相公还给我做葱油饼吃。
姑姑你知道吗,那葱油饼可好吃了。撒上葱花,打了鸡蛋,用油一煎能馋得人流口水,就是那些老爷们家里也没见过这么香的东西。
一说起我就想吃。”
林幼娘说的直咽口水,羞羞一笑,抱住姑姑,撒娇似的将头埋进姑姑的怀里。
“你能找到这么好个夫君,姑姑也就放心了,你爹娘也能安息了。”
徐林氏抚摸着林幼娘的头发,满脸欣慰,眼中热泪盈眶。
徐林氏忽然眉头一皱,神情凝重地看向林幼娘。
“你相公他是做什么的?”
“相公是个读书人,不过他会打铁,会做织布机,听说还会酿酒,总之相公可能耐了。”
说起陆承,林幼娘的自豪溢于言表。
“姑姑,县里的郭铁匠,你知道吗?相公跟他说了个打铁的方子,现在生意好得很,如今啊跟相公是称兄道弟的。那猪肉就是郭大哥拿来的,半扇猪肉扛着就来了,当时把我都给吓坏了。”
“相公还做了台织布机,姑姑,那织布机可厉害了,一天能织一丈布,一个月能挣二两银子……”
林幼娘说得兴起,徐林氏忽然呜呜哭了起来,泪水长流。
林幼娘一下慌了。
“姑姑,你这是怎么啦?我说错什么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