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寂静无人作答,刘季的笑脸僵硬,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以辞官为代价,他好不容易当上泗水亭长,却要因为此事断送仕途。
那日后除了流氓身份再无其他,拿什么与人结交?更不必说娶妻成家。
思及此处,他唇角笑意又淡了几分。
嬴修远就站在原处垂眸看着眼前人犹豫不决,后面的动静果然越来越小,直至无声,这就是他的目的。
“怎么?你不愿?”
他循循善诱,笑脸落入刘季眼中。
单看这副皮囊,实在无法想象此人便是将他逼上绝路的那位。
沉默半晌后,他低下了头沉声道。
“下官,还需要考虑考虑。”
最终还是无法将所有赌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他没法寄托希望于屠户,若寻常喝酒吃肉还算舒心,但刘季知道自己的目的。
他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
而七公子…佛口蛇心,若是他应下恐怕想再次踏入仕途,难于上青天,刘季选择舍弃樊哙,左右关些时日,就像嬴修远所说的,磨去些戾气也好。
本以为此事尘埃落定,已经算了结。
谁知……
“雨化田,将他们带上来。”
当撞上嬴修远揶揄的眼,才知早已一败涂地。
若是出来后知晓此事未必会有多大反应,可现在,樊哙亲耳听闻,他向来爱憎分明,亲耳听闻那些话后,会怎么想?
刘季看着往日的好兄弟目光躲闪,已生嫌隙,不得不感慨。
好计谋。
不愧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能在尔虞我诈中长大,怎会不懂算计,虚晃一枪,让他自投罗网。
嬴修远淡笑看着刘季如败犬般低头,已料到这幕,再看樊哙面色也是相当精彩,这出戏也该收场了。
他轻咳两声,将神游天外的几人思绪唤回,正色道。
“今日安排这出,用意是为了让你们都知道,法外无情,本公子累了,此事按原先定的做,至于泗水亭长……”
在此处故作停顿。
嬴修远笑着忘了眼正满脸急切的刘季,他浑然不知身侧的樊哙时不时偷瞄,每每望去都更失望几分。
但这些,只有他和站在上面的县令与霍去病雨化田四人目睹。???..coM
看得腻味,嬴修远也无心继续随口给了个惩罚。
“停俸三月,以儆效尤。”
刘季如临大赦,满脸欣喜目送他们远去,贵客来临县令理应招待,这里自然仅剩原先县衙里的人,和刘季樊哙。
两人对视,久久无言,不复往常喝酒谈天论地时口若悬河的模样。
沉默半晌后,刘季低下头来。
“樊兄弟,是哥对不住。”
没等那位接话,却听扑通一声,膝盖已经着地。
樊哙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却被其制止,他只得无奈的开口。
“刘大哥你不必如此,仕途多重要你我皆知,情理之中。”
被迫谅解。
樊哙后悔不已,原先只觉得泗水亭长高风亮节,为人仗义,不学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是不错的兄弟。
怎就这般,胡搅蛮缠!
偏偏刘季却视若无睹,躲过他想要搀扶的手,固执地说。
“这一跪你受之无愧,樊兄弟这么说未免太生疏了吧,大哥对不住你,不过放心,我在外面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两人间又是久久无言。
樊哙望向眼前人,他只得并不能怪他,本来牢狱之灾便在所难免,能明哲保身是上上策,但想到以往刘季每每提起官职,那不屑一顾的姿态,再与今日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