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受三剑。”
不是儿臣,他并未以七公子自居,而是用臣民的身份领罚。
章邯闻言,为之动容,就连不敢观望的宫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抬起头来,对这位敢于冒犯帝威的公子青眼有加。
在场除了赵高,无不对他升起好感。
却见嬴政踱步拾起地上的天问,利刃挥出鲜血染红盘柱金龙,剧烈的疼痛自胸口传来,嬴修远忍不住紧锁眉心,脸色微微泛白。
“这一剑,罚你忤逆圣上。”
他面色冷峻,俯瞰地上的嬴修远,没为此有丝毫动容。
比手中所持剑刃还要寒冷,像千年不化的雪峰。
在后者缓过劲后,对准他的后背,他再次举起手来。
“这一剑,惩你不遵孝道。”
接连两剑毫不留情,嬴修远唇上血色尽使,他口鼻间满是腥气,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看向旁边担忧地章邯,以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
可后者哪里看的下去,他抬步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想要阻拦。
但……
“最后,是治你欺上瞒下之罪,这三剑,朕无愧。”
此剑落于腹部,看着身前两道深刻的伤痕,他终是因失血过多垂下头,但不知为何,腰却笔直没有要弯下的趋势。
他的声音无力,努力消除颤音说道。
“谢陛下隆恩。”
只听哐当一声,天问落地。
嬴政转身不再看血淋淋的人,吩咐旁边快摁耐不住的章邯。
“将他带下去。”
直到殿内被下人清理干净,腥味被入殿的清风吹散,他才重新落座。
就在此时偏殿走来一人,想到方才那幕面色复杂,忍不住开口。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虽然嬴政有这样的想法,但并不是非要那纸张不可。
王翦看不透两父子的情况,也是长吁短叹。
闻声,上面那位放下手中竹简,抬手抚平紧锁的眉心感慨道。
“过刚易折,并不是好事,得打磨他的性子,不过有时朕的确想,他是真不懂变通,还是有意与朕作对。”
明明可以规避这些风险,但偏偏硬着头皮冲上来。
而且总是在众目睽睽下,让他颜面扫地。
就连想网开一面,也不行。
王翦也是满脸无奈,脑中想起过往七公子所做的事情,忽然有些心疼面前这为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忍不住出言宽慰。
“陛下多虑,七公子血气方刚,多少有点意气在身,难免犯冲。”说完他摆出副想到什么的表情,又接着补了句:“陛下可需要老臣代您去看一眼七公子的状况吗?”
换来的是一声冷哼。
“揣测帝心,也就你有这胆量。”
和老七呆久了,难道都会染上这种恶习?
嬴政眉毛微扬,有些不悦,但并未开罪王翦。
谁知后者巧舌如簧,直接将祸水东引。
“不敢当,七公子刚被抬着出章台宫,老臣怎敢鸠占鹊巢。”
为何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面色复杂,深深看了眼王翦后,终是叹了口气。
“一个个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