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咸阳宫内灯火通明,嬴政看着被暗中带来的嬴修远郁郁寡欢,为何这逆子不愿意说出计谋,竟将他与旁人一同瞒在鼓里,究竟是何事这般重要,连他都要欺瞒?
还是说儒家牵扯之势,重中之重,不能令他知晓。
思及此处他瞳孔幽深,里面暗涛汹涌,细细打量正跪在那,因被关押而略显狼狈的第七子,自打前阵子开窍以来,时常有动作,令人捉摸不透,这些都能忍,但近来进愈发脱离他的掌控……
“嬴修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嬴政的声音沙哑,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换作旁人早已胆战心惊,可底下的是嬴修远,闻言只是略微抬眼,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父皇年岁见长,看来是真的老了,怎连这点闲事都要插手?”
【叮,检测到始皇帝嬴政的情绪波动,请宿主再接再厉】
一句话得罪人。
章邯看着久违的父子斗嘴,心底竟升起几分怀念,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因这句话化解不少,唯有高坐在上的那位,眉心紧锁若有所思。
四目相对,嬴修远看见嬴政眼底漆黑跳跃的火,俨然动怒,在下次抬眼时却被遮得严严实实,学着他的语气来了句。
“朕要听的,是实话。”
倒也不必。
他无意在此事有过多牵扯,如今以狼当入狱,想必背后的人定坐不住,说不定牢房会有意外之喜,他想要引蛇出洞,必须付出代价,否则遮掩行踪这点小事怎会做不到。
嬴修远清晰感受到无论是氏族还是儒生,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在整顿朝纲前,当排除异己。
而这个人的身份与嬴政必定有关。
故此,无论是造纸术亦或是印刷机,他从未想过告知眼前人。
僵持许久,直到香炉不再升起袅袅轻烟,才听见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嬴政面上露出疲惫的神色,他看了眼嬴修远摇了摇头。
硬的不吃,那就来软的。
“父皇不会害你,只要你将背后之人找到朕替你平冤。”
千古一帝画大饼。
面对如此殊荣,嬴修远笑而不语,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无论放在哪位帝王身上都于情于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答道。
“父皇说笑了,儿臣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儒家派人来宪章府,也是他未刻意隐瞒,嬴政早就听到传闻,但并不是找他核实,而是暗中派遣黑龙位调查,等到证据到手后,二话不说令人前来,纵容赵高带囚车,这与游街又有何意。
君心难测。
嬴政轻咳一声,并未接话。
殿内仿佛空气都凝滞般,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夹在二人中间的章邯左顾右盼,奈何半句调解的话都说不出,只能站在那干着急,时辰不短,嬴修远也应该送回大牢内,否则走漏了风声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看着远去的那道身影,嬴政再度抬眼,只是这次略带惆怅。
“倒是朕小瞧了老七,忘了他也是操棋之人。”
屏风后是还未下完的棋,黑棋式微寥寥无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