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父,承让。”
对面那位坐着的,赫然是楚国大将之子,项梁,此刻他正垂首看着那棋局,懊悔地长叹口气。
见无法继续落子,才将跃跃欲试的手收回,对眼前人道。
“子房棋艺,愈发精湛。”
张良,字子房。
他们今日集结在此,主要是为了大秦下达的两道旨意。
项羽站在叔父身侧,听他们说起,当即冷哼一声开口讥讽。
“暴秦连无辜的六国子民都要苛待,可见其心不仁。”
闻言张良看了他一眼,并未放话只是眉头微皱,在他看来虽然嬴政下达的旨意的确是降低了六国子民的待遇,但并未到苛责这步。
但如今他身在屋檐下,总不能说些违背主人家的话。
更不必说,他与秦,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项梁面色严峻,但并不是为了六国百姓,而是因为……
“分封?恐怕要难办了。”
若是分封个公子过来,他们无法在眼皮底下做动作,杀又杀不得,好不容易在吴中这带小有所成,若是贸然行事,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更不必说,各地因郡国并行制被牢牢把控,他们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难,实在是难。
“子房,这件事你怎么看?”
项梁将问题丢给张良,眼里带着期待,而后者却面色一僵,斟酌了许久后,摇着头说。
“低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无解。
郡国并行制就好像一场大雾,将前路变得扑朔。
嬴政既然敢用郡国并行制,想必已经有了解决这制度弊端的方法。
张良陡然生出几分无力,大秦与嬴政就像庞然大物,而他只是蜉蝣,如何能撼动?
在旁边呆着的项羽坐不住了,他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听张良那话顿时不满。
在他看来,眼前人就是纸上谈兵,还未尝试便已经放弃。
气上心头,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刻薄。
“先生的意思是要让我们龟缩在此,任人宰割?这是什么主意!”
三言两语,将张良说的什么都不是。
“子羽!”
话音刚落便被项梁怒斥,项羽年龄尚小自然看不出这圣旨下达后,形势的巨大变化,得罪了张良,到时候项家虽不至于龟缩不出,任人宰割,但也称得上举步维艰。
张良自认是个为主殚心竭虑的谋士,却不曾想被如此嘲讽。
苍白的脸愣是气出几分血色来,直接站起身对着项梁拱手作辑。
“子房才疏学浅,无法为伯父解这燃眉之急,不若让少公子另觅良士,为你等筹谋,今日天寒,子房身体不适,便不留二位了。”
说罢转身向屏风后走去,项梁如今骑虎难下,见张良与他们划清界限,看出他去意已决,愁眉不展。
项羽后知后觉,知道他闯了大祸,在原地涨红了脸,但还是没能拉下面子去道歉。
临行前,张良回首,念在吴中时项梁的帮助开口叮嘱。
“仔细那位七公子,此人若论手段,恐怕远在扶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