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总算把老任给打发走了,让他放弃了晚上继续跟自己喝一杯的想法,余文钢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真实的老任跟前世展现在公众面前的老任很不一样。
公众眼中的老任,可能是睿智、坚强、有格局、懂取舍,在与老美的抗争中,为了不让企业和民族事业吃亏,连自己身陷囹吾的女儿都不顾,绝对是非常了不得的人。
可余文钢现在算是明白了,真正的老任其实不是这样的。
真实的老任是什么样子的?
深入交往之后的老任有几个特点是非常明显的。
一是严重缺乏安全感。
余文钢发现,别看老任在做决定的时候非常果敢,可是在决定做出了之后,却总是在提心吊胆的,生怕因为自己的决定给企业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于是开始左求证又求证,直到自己得到放心的答案为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好事,算是契合了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一谚语。
可若是过了的话,就未必是好事了,因为这样很容易把自己搞得神经衰弱,得焦虑症不说,还会给别人也带来一定的困扰。
二是孤独。
在大多数时候,老任是沉默的,很少跟人有太多的交流,也没有明显的表现欲,跟大多数人完全不一样。
这让余文钢又想起了叔本华的那句名言:“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不是老任想孤独,而是可能他在生活和工作中很难找到能跟他聊到一起去的人,大部分的人都跟他在思想上、认知上、格局上存在较大的差距。
可能这就是喜欢读毛选的后果。
你一个生意人,去读什么毛选?
余文钢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他之所以腹诽,是因为没安全感的、孤独的老任在他这边却似乎找到了知音,一单独跟他在一起,就拉着他说个不停,东问问,西说说,似乎永远有着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话。
问多了,就把余文钢问得很烦。
怕被问穿了西洋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真的没那么多闲功夫。
想想他从西山返回江陵还不到三天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第一天,安顿梁四毛,跟老任电话沟通,晚上陪焦子秋和李一诚。
第二天,公司新年大会,去研究院上任烧三把火。
第三天,接待孙正义和马老师,开理想信息的决策大会。
这样真的很累。
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在这三天时间里,他的大脑几乎是在满负荷地运转着,因为根本就没有完整的思考时间,他不得不随机应变做出了许多的决定。
有些决定是好是坏还未知,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无穷隐患也未知。
比如说主动答应阿里的接入请求。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容易像老任那样焦虑、神经衰弱不说,还很容易因此做出错误的决策。
因此余文钢需要给自己一点独立思考的时间。
正因为如此,他才毫不留情地把还想继续跟他呆一起的老任给撵跑了。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余文钢也是孤独的,不是说他在思想上、格局上已经达到了前世二十年后老任那样的高度,而是作为一个开挂者,在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人在很多事上比他看得更清楚。
包括老任。
看得清楚是一回事,思想上、认知上能否跟上是另一回事,这需要时间去提炼、总结。
现在的他正处于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时刻。
理想信息这边,马上就要搞大动作了,能不能在数年之内,将其发展成一个超过前世阿里系的商业王国,起步非常关键。
理想文化这边也不能闲着,尽管它可以跟着华为的彩铃业务躺赢,可音乐门户网站需要完善,音乐版权需要利用打一个时间差来悄悄大量购买,彩铃业务的内容支撑平台也需要尽快成型……
最为重要的当然还得数小灵通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