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柴晏,似笑非笑:“当时的皇帝是你的祖父?”
柴晏心里苦如黄连,这一刻,他想哭。
可是他能如何,只能沉重地点点头。
“好,很好,谢谢你”,颜雪怀把那封信重新折好,又问,“这封信可以交给我保存吗?”
“当然可以。”柴晏连忙说道。
颜雪怀看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啊,真可惜。”
柴晏不明所已,诧异地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长得这么好看......”
后面的话颜雪怀没有说,她想她还是不要说了,可惜了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鲜肉,她却只能看不能碰,以前不能是她觉得两个人没有可能,现在则是她和他之间,很可能存在世仇。
对,世仇。
颜雪怀把那封信揣进怀里,转身便走了。
柴晏垂头丧气地坐下,面前是董记的烧烤炉子,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刻,柴晏觉得有一股难闻的油脂味道,让他透不过气来。
颜雪怀回到李食记时,李绮娘已经回来了,后厨里响起剁肉的声音。
颜雪怀呆坐了一会儿,走进后厨,见李绮娘双手各拿一把刀,左右开弓地剁着肉馅。
“娘,您歇一会儿,让大牛剁馅吧。”
李绮娘笑着说道:“翠翠给你绣了两副鞋垫,托桂花带给你,我给放在柜台下面了,你去看看。”
“好。”颜雪怀答应着,却没有出去。
李绮娘看她一眼,问道:“你有事儿?”
“嗯,有事。”颜雪怀说道。
李绮娘放下手里的菜刀,大声喊道:“大牛过来剁馅!”
然后,她起身解下围裙,拍拍闺女的手走了出去。
到了后院,母女俩坐在小板凳上,颜雪怀掏出了那封书信:“晏七托她娘查到的,您看看吧。”
李绮娘的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把那封信展开,颜雪怀默默看着她,见李绮娘的眉头越蹙越紧,不由在心里叹息。
如果可以,她希望李绮娘就是李老太爷在某个村子里收养的弃婴,父亲可能就是乡下的庄稼汉,母亲则是村口站着的某个妇人。
什么安远侯世子,什么振远大将军,这些遥远得如同史书里的人,谁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啊。
小老百姓要的是富足安稳,那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和她们母女有什么关系?
四周的空气如同凝固了,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颜雪怀的心里便越发忐忑,终于,她开口说道:“娘,把这封信撕掉,这事和您就没有关系了。我问过晏七,调查的人,和写信的人,绝对可靠,不会泄露出去。”
其实所谓的不会泄露出去,也只是柴晏的一面之辞,可是颜雪怀却觉得柴晏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不会。
无论李绮娘是不是周舜的女儿,周大当家都会与裕王合作,周大当家有令裕王另眼相看的资本。
所以,李绮娘的身世究竟如何,对于裕王父子而言,只是一件小事。
这便是颜雪怀笃定柴晏不会泄露此事的原因。
李绮娘望着女儿,轻声问道:“你不想继续查下去了?”
颜雪怀想要点头,但是她没有,这是李绮娘的身世,只能由李绮娘自己决定,其他人,哪怕是李绮娘的女儿,都没有这个权利。
“娘,我听您的,您若是不想查了,那咱们就把这封信撕掉,若是您想查了,那咱们就想办法,看看如何联系周大当家。”
“娘,除了您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替您做决定。”
李绮娘心里暖洋洋的,闺女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懂事。
她伸手摸摸颜雪怀的脑袋,柔声说道:“娘只是担心,会连累到你。”
颜雪怀连忙问道:“娘,您听说过甲子案?”
李绮娘苦笑:“早年开食肆的时候,我听客人们说起过,虽然不知详情,但也知道那是谋反案子。”
颜雪怀立刻明白了,李绮娘想查,或者说,她想寻亲。
“娘,您这就是犯傻了,那年的皇帝是高宗,已经又换了两任,现在这位小皇帝,已经是第三任了。再说,现在这么乱,谁知道以后会如何,铁打的河山,流水的皇帝,咱们该寻亲就寻亲,管那些做什么。”
颜雪怀见李绮娘的眉头渐渐舒展,便继续开解道:“娘,咱们别管那什么周舜,死了快三十年的人了,您不记得,我也不认识。您寻亲寻的是周大当家,她是江湖人,即使和朝廷做生意,她也只是江湖人。”
李绮娘心头一动,是啊,周大当家的这份身世,恐怕至今为止,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她把那封信再次展开,问道:“这是柴晏查的?”
“嗯。”颜雪怀点头。
“柴晏在哪儿,你叫他过来,我再问问他。”李绮娘说道。
颜雪怀扬起一条眉毛,一脸的诧异:“您要当面问他?”
“是啊。”李绮娘打量着女儿,女儿这是什么表情,莫非过了年,长大一岁,真的喜欢上柴晏了?
李绮娘当然不知道宝贝闺女在想什么,更不会想到,她闺女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菜刀连同斧子一起藏起来。
颜雪怀是这样想的,也是真的这样做了。
她不但藏起了李绮娘最称手的那把菜刀,还把大牛常用的斧子也藏起来了。
然后,她便让珍珠去找柴晏。
颜雪怀以为柴晏已经回到柳树胡同了,却没想到,柴晏就在对门的董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