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福生那个粗壮婆子是什么人,还有他给了狗男人多少银子,万婶子是我铺子里的人,这银子我来出。
福生说不着急,等等就知道了。
我能怎么办,只能等着。
好在没等多久,刚过晌午,五城司的人就来了,说是有人告我们打人抢劫。
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京城,你说这事多搞笑,铺子里的客人们全都不相信,还要到五城司给我们做证,我们一直都在铺子里。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狗男人和他的兄弟们,刚刚出城就被人套了麻袋,托到半人高的草丛里,打了个半死,身上的钱袋子也被抢走了。
我和福生去了五城司,那三个家伙被打得猪头一样,却也没有重伤,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们一口咬定是我们打的,钱也是我们抢的,五城司的人问那是什么钱,他们说是卖媳妇的钱。
五城司就问媳妇卖给了谁,哪个人牙子,他们说不出,只说人牙子是福生领来的,再问福生,福生直摇头,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这男人只是来送放妻书的,他嫌万二娘生不出儿子,便写了放妻书,与万二娘一拍两散。
五城司的人查看过放妻书,又和狗男人核对了手印,确定这是他自己的手印。
既然是写了放妻书,那就没有卖老婆的事,当然也没有卖老婆得到的银子。
狗男人说银子被抢,可他根本没有这笔银子。
再说,他说的人牙子,也就是那个粗壮妇人也被找来了,不但不是人牙子,而且还是宫里出来的,这几年宫里放出来不少人,这位便是其中之一,她在宫里便是侍弄花草的,出宫以后嫁给一个做花木生意的做填房,做了老板娘,生意很好,京城里很多高门大户,都从她家订购花木。那四个帮闲,都是给她做事的。
那婆子当场便发飚了,说她在宫里兢兢业业半辈子,如今出了宫,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她是良家子,可如今却被人污陷成了牙子婆,她愧对宫里的贵人们,她不活了,她不能进宫,就到公主府端王府门前磕头去,直到磕死为止。”
噗的一声,颜雪怀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定国公府的花木也是她家送来的,因为她是从宫里出来的,李绮娘还把她叫过来说了几句话,赏了她家小儿子一个银项圈。
这个婆子真能做得出来到公主府和端王府磕头的事,因为公主和端王妃,都是她娘的大主顾,不用在府门外面磕头,只要带上几盆新得的名种,就能正大光明从后门进去,到公主和端王妃面前磕头了。
五城司的人,要么是勋贵子弟,要么也是出身武将之家,甚至当中还有宗室。
他们自己家里,或许就是这婆子的客人。
福生找的竟然是她,那还真是找对人了。
事实证明,颜雪怀猜对了,五城司里真有知道这婆子的,再说,宫里出来的人,岂会是上不得台面的牙子婆。
狗男人和他叫来帮忙的堂兄弟,告了两个人,一个是这位前宫人,现任贵族花友,而另一位则是福生。
五城司的人,除了新来的,就没有不认识福生的。
而且,福生虽然没有职务,可他却是有品级的,有品级便是官。
污告前宫人就罢了,他们还污告了朝廷命官。
好在这里是五城司,五城司不负责判刑,只管打板子和罚钱。
和五城司的板子比起来,这三人之前挨的打,只是小打小闹。
三个人各挨了五十大板,罚银四十两,五城司派人将他们遣返回乡,并向他们的族里索要罚银。
三个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被扔到骡车上,送出京城。
如果不是为了收罚银,他们很可能就被丢到城外,自生自灭了。
颜雪怀哈哈大笑,说道:“这事福生处理得很好。”
周万千如同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是吧,他心眼真多,颜坏水,你和他学学,人家心眼多,可是一点也不坏。”
颜雪怀.......你叫我颜坏水,怎么,福生就是好水了?
她就不信了,一肚子好水的人,会想出这种法子来。
又听周万千说道:“我后来问过福生,他刚开始见到狗男人时,和他勾肩搭背说的什么?你猜他是怎么说的?他劝那狗男人千万不要犯傻,像这种生不出儿子来的女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趁着她还不算太老,把人卖了,再拿这银子娶个年轻漂亮能生儿子的,那狗男人被他说动了,福生就说他认识一个做这生意的,于是便去叫了那个婆子过来。”
让那位前宫人在万婶子家里出现,给狗男人她是牙子婆的错觉,毫无怀疑地收下银子,签了放妻书。
或许,这个不识字的男人,还以为他签的不是放妻书,而是典卖老婆的契书。
当然了,这个法子,若是与当年在平城惩治欧阳家的那位二老太爷比起来,还真是太简单太平和了。
颜雪怀笑够了,忽然发现,周万千双眼放光,不对,是整个人都在放光。
颜雪怀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把周万千按在床上,问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看上福生了?”
她以为周万千会挣扎几下,却没想到周万千二话不说就承认了:“你难道不觉得福生很厉害吗?他厉害,我也厉害,我和他天生一对。”
的确是天生一对,一个在前面喊打喊杀,一个在后面使阴招。
颜雪怀忽然想起叶老夫人,好吧,叶老夫人说不定会喜欢周万千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反正叶老夫人不喜欢她,颜雪怀也知道叶老夫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所以依此推断,叶老夫人说不定会喜欢周万千。
至于福生,颜雪怀不用去问,也能想到。
所以,这大老远跑到外城吃早食的事,真的不是凑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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