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浩明白了,他义愤填膺,问道:“待嫁就不能出门了,我怎么不记得大魏律里有这一条?”
小满解释:“这不是律法规定的,而是民间习俗。”
“小婶婶要嫁的是我小叔,我小叔是皇室,所以只需遵守宫规就行了,不用管民间的习俗。”
柴浩说完,又看向身边的太监:“宫规里没有待嫁不能出门的规矩?”
太监摇头:“回皇长孙,据奴婢所知,宫规里没有这一条。”
柴浩满意:“没有就对了,我就知道这样苛刻的条规,皇祖母一定不会写进宫规的。”
太监心道,宫里也没有待嫁的公主郡主啊,当然没有这条规矩。
柴浩恨不能现在就拽上颜雪怀去鸿胪寺,忽然想起他还没用晚膳,便改了主意,对那位太监说道:“明天一早,你就让人去给邬少卿带个话,让他们来国公府接我小婶婶过去。”
太监吓了一跳,小主子还只是皇长孙,即使是太子,也不能随意使唤鸿胪寺少卿啊。
颜雪怀也觉不妥,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忙道:“我不用去鸿胪寺,只要允许我到驿馆里见见那几位番邦来的商人便可。”
没错,颜雪怀已经让珍珠去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
珍珠为此还去陆家找过陆锦行。
柴浩一听这么简单,便对太监说道:“行了,明天你不用跟我去书院了,你带上几个人,来国公府接小婶婶,再让鸿胪寺派几个人在驿馆外面等着就行了,余下的事,你知道该如何去做。”
太监领命,只要别去支使鸿胪寺少卿,其他的事,他全都知道如何去做。
能被派在皇长孙身边侍候的,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
这名太监是当年潜邸的老人儿,别看他在柴浩面前卑躬屈膝,其实已是正四品。
京城里认识他的人不少,别说只是把颜雪怀送进驿馆,就是再难一点的事,他也能办到。
颜雪怀松了口气,心情大好,便大方了一回,把她在平城,花了二两银子买的一柄雕花木剑送给了柴浩。
木剑上的图案,是她给出的样子,卖木剑的人现雕的。
柴浩欣喜不已,他在京城买的木剑,也没有这柄木剑上雕的花好看。
“小婶婶,这上面的人是谁,哪一位天兵天将?我从来没有见过。”
颜雪怀高深默测吐出三个字:“奥,特,曼。”
次日,颜雪怀顺利进了驿馆,又在鸿胪寺的人引荐下,见到了那几位番邦商人。
只是颜雪怀没有想到,陆锦行居然也在驿馆。
颜雪怀坐下,没有摘下帷帽,唯一一位会几句汉话的番邦商人,用生硬的汉话向她问好,颜雪怀便笑着说道:“说几句你们的话,给我听听吧。”
她说的这句话,那名番商显然听懂了,他迟疑了一下,便说出一串番语,颜雪怀怔了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她还奇怪呢,同样是穿越,她怎么就没有金手指,却原来,不是没有,而是开启得比较晚而已。
这名番商说的话,她听着虽然有些晦涩,但却还是能够听懂的。
就像是现代人看古书,乍一看觉得晦涩难懂,可是仔细去品,还是能够看懂的。
颜雪怀心里的小人激动得眼泪直流,她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她还能有用到专业的那一天。
好在她戴着帷帽,就连离她最近的陆锦行,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颜雪怀深吸一口气,与这位商人交流起来,询问他们此行有多少人,出来多久了,路上是否顺利。
那位商人喜形于色,他们刚一登陆就被抓起来了,无论他如何解释,大魏官员就是听不懂,无奈他也只会几句简单的汉话而已,因此,误会越来越深,直到被押解到京城,他们依然没有自由。
现在终于有人能够听懂他的话了,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语速又快又急,颜雪怀只好打断他,让他说慢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商人才平静下来,他告诉颜雪怀,他们是三年前出发的,路上遇到海啸,在一个港口耽搁了大半年,直到次年春天海上的风向转了,他们才再次启程。
他们的船上最初有一百多人,路上病死了二十几人,遇到海啸时又死了二十多个,中途有的人退出了,离他们而去,因此,在大魏登陆时,只余下不到三十人了,带出的货物也只余一半。
颜雪怀想了想,问道:“你们是传教士吗?”
商人怔了怔,说道:“这位尊贵的女士,您是如何知道的?我们当中原有两名传道士,有一位在路上去世了,现在只有一位了。”
颜雪怀提出想见见那位传教士,商人便由驿馆里的人带着,去找他的同伴。
趁着这个机会,陆锦行惊喜交加地对颜雪怀说道:“颜姑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讲番语,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其实当听到颜雪怀说出第一句番语的时候,陆锦行便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做出的猜测是颜二老爷。
毕竟,在颜雪怀成为齐慰养女之前,她能接触到的读书人,就只有颜二老爷和颜景修了。
颜雪怀与颜景修并不亲近,因此,那就只有颜二老爷了。
陆锦行已经想派人去打听了,颜二老爷是不是也懂番语。
与世人的想法一样,在陆锦行看来,番语已经不仅仅是语言,而是一门学问。而历来掌握学问的,都是读书人,颜二老爷人品不行,可却是正儿八经的举人。
颜雪怀能哄得柴浩让她顺利见到番邦商人,当然也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
她淡淡地说道:“小时候我常常跟着我娘来李食记,李食记的客人们也喜欢逗着我玩,其中有一位老爷爷说话的声音怪怪的,我便学他说话,他便索性教我番语,那时我不知道那是番语,只是觉得有趣,便跟着他学,那时我娘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留意这件事,再后来,那位老爷爷忽然就不来李食记吃饭了,再后来就迁都了,我家去了平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老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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