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的头上撞了一个大包,她也晕死过去。
当时纪婆子出去买菜了,等她回来以后,我和她说了这事,纪婆子让我以后不要和阿阮说起她家里的事。
那是我第一次问,也是最后一次。
又过了大半年,我大着胆子向阿阮求亲,阿阮却不答应,她说她不能和任何人成亲,否则只会连累别人。
我有些急了,我说我是一个土匪,也不知道背了多少人命,根本不怕被她连累。
可她就是不肯,我那时年轻,血气方刚,借着酒劲儿就......”
李绮娘瞪大了眼睛,大哥,你竟是这样的禽兽!
周弘连忙摇头:“妹子,你别多想,我没有,唉,我就是抱了她,亲了她。”
李绮娘松了口气,可还是狠狠瞪了周弘一眼,周弘脸上的那道疤更红了。
“那天以后,我没有离开许阳,晚上睡客栈,白天就跑去缠着她,软磨硬泡,我知道她也心悦我,否则以她的脾气,那天我抱她时,她就会用刀砍我了,她没有那样做,肯定就是心悦我的。
我的功夫没有白费,有一天,阿阮终于和我说话了,她说她想好了,她想生个我的孩子。
当时我高兴得都要傻了,我以为阿阮终于要给我当老婆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她说生孩子就真的只是生孩子。
她说不和我写婚书,我想我是个土匪,她来历不明,不写婚书就不写吧。
可她连喜酒也不让办,我说只是请我的兄弟们来喝喜酒,她却不答应,她说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事,如果我不答应,她宁死也不会嫁给我。
我虽然不开心,可是心里也清楚,阿阮是担心有朝一日,被人知道她和我的关系,会连累到我。
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为何会有此担心,但是那个时候,我的愿望就是能够娶到阿阮,别的全都可以不在乎。
纪婆子给阿阮梳头开脸,我给咱爹咱娘设了灵位,我和阿阮在灵位前拜堂成亲,我们喝了交杯酒,从此便做了夫妻。
这十几年来,除了我和阿阮,就只有纪婆子和长大后的腊梅知道我们的关系,就连我的兄弟们,包括老二,我也没有告诉过。”
李绮娘动容,她听到周弘说在父母的牌位前拜堂成亲时,泪水便潸然而下。
周弘看到妹妹哭了,自责道:“是大哥不好,怎么倒把你给说哭了,乖,不哭,大哥和你大嫂自己觉得这样成亲挺好的,没啥,真的没啥。”
李绮娘吸吸鼻子,挤出笑容,问道:“后来呢,你还没说万千和小白为何会抱到山寨里养大。”
“嗯,是这样的,我前面也说了,阿阮是有些不对劲的,当时我没有在意,也没有多想。
我在山上算着阿阮快要临盆了,便赶了回来,阿阮生万千的时候,我在门外等着,我听到产房里传出孩子的哭声,我高兴极了,更要进去,产房的门从里面被撞开,稳婆发疯般跑了出来,纪婆子追出来,让我拦住稳婆,我以为稳婆对阿阮做了什么,便将稳婆扭住。
没想到稳婆却说,阿阮要杀她。
后来我才知道,稳婆拿剪子给孩子剪脐带时,阿阮看到那剪子,便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竟然扑上去要掐死稳婆,好在她刚刚生下孩子手上没有力气,又有纪婆子在旁边,才没有闹出大事。
纪婆子对那稳婆一个劲儿地说好话,我心里烦燥,便对稳婆说,如果敢在外面说三道四,我就把她们一家子全都宰了。
我给了稳婆一百两银子。
我脸上有疤,身上又有匪气,那稳婆给吓坏了,再说她干上十年,也存不下一百两,她拿了那一百两银子,次日便带着丈夫和孩子回了乡下。
我以为这事过去了,可是第二天,阿阮给万千喂过奶后,却把万千交给我,说我把万千带走。
我问为什么,她说她不能让人知道万千是她的孩子,否则万千会死。
我没有答应她,便悄悄去问纪婆子,没想到纪婆子也同意让我带走万千。
也就是那一次,纪婆子才说了实话,她说阿阮受过委屈,精神不太好,动不动就会以头撞墙伤害自己,比如那次她拿刀砍我,还有砍死登徒子,就连在矿村时,她们原本没有想过要杀死人牙子,是那人牙子说如果小梅卖不出去,索性扔到山里喂狼。
阿阮听到以后,便扑到人牙子身上,像发疯一样要掐死人牙子。
纪婆子担心人牙子会伤害阿阮,便摔碎水碗,用碎瓷片扎死了人牙子。
如果说人牙子和登徒子都是坏人,那也就罢了,可是昨天稳婆只是拿起了剪子,阿阮便认为稳婆要伤害她的孩子,竟然差点就把稳婆掐死。
纪婆子说阿阮和我相好之后,便没有再发作,她以为阿阮已经没事了,没想到这一次却再次发作,差点就惹了大祸。
阿阮让我带走万千,是担心连累万千。
纪婆子让我带走万千,却是担心阿阮再次发作时误伤到孩子。
我没有立刻把万千带走,直到阿阮出了月子,就连纪婆子也说,万千能养住了,我这才带着万千回了青云岭。
万千是这样,后来生下小白,亦是如此。
好在两个孩子全都壮实,无病无灾,跟着我在山上,个个都像小牛犊子一样。”
李绮娘感觉自己后背都湿了,阮娘子这不是脾气不好,这应该是病,很可能是受过刺激之后落下的病根。
“那后来呢,这么多年了,阮娘子,不对,是大嫂,大嫂可有再犯过病?”李绮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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