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身材高大,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又是一个闭门造车的。”
刘协还没话,碑旁一個中年人扭头看了过来,见杨修气势不凡,立刻走了过来,拱手施礼。
“在下东莱徐岳,敢问足下高名。”
刘协眼神微闪,却没吭声。
他最近听好几个人说起过这个东莱人徐岳,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杨修打量了他一眼。“这幅图莫不是徐君所绘?”
“正是。”徐岳再次打量了杨修两眼,伸手邀请杨修到一旁说话。
杨修跟了过去,走到僻静之处,说了几句,那徐岳忽然一拍手,如梦初醒,也没行礼,匆匆就走了。
刘协很是诧异,等杨修回来,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杨修浑不介意的说道:“我说他不能总低着头,要抬起头。”他伸手指了指天空。“宣夜说论的是天文,当然应该抬头看天。”
“抬头看天,就能明白宣夜说?”
“陛下,星河灿烂啊。”杨修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笑容却很灿烂,带着几分得意。“照着星河的样子描绘下来,可不就是宣夜说最好的示意图?”
刘协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太明白杨修的意思。
杨修见状,又道:“陛下不妨将星河想象成大湖,湖上不仅有船,还有空中的飞鸟,水中的游鱼。船也好,鱼鸟也罢,都是不同的星,但是从不同的方便看过去,景象完全不同。我们站在船上,看到的就是一条长长的星河,无数船重重叠叠,仿佛堆在一起。可是在河上的飞鸟,水中的游鱼眼中,就未必是长长星河,而是一片湖水,上面均匀地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船。”
刘协脑海中浮出了图像,也明白了杨修的意思。
虽然杨修的观点离真相还有一定距离,但他跳出了固有的视角,能从空中飞鸟、水中游鱼的角度去问题,便已经跨出了关键的一步。
以徐岳在天文学和数学上的造诣,他画出宣夜说的示意图应该不难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是想到的。”杨修说道:“臣是看到的。”
“看到的?”
“陛下,臣有一只上好的望远镜,闲来无事,便观星消遣。”杨修伸手指指天空。“在这只望远镜中,天上的星星大有不同。”
“如何不同?”
“有些星是圆的,有些星却不像是圆的,而是扁的,而且扁得还不太一样。所以臣在想,那些星也许不是一颗星,而是一团星,就像星河一样,只是太远。换言之,星河之所以如带,只是我们站在船上,看起来更扁而已。如果像鸟一样飞在空中,或者像鱼一样游在水中,那就不是带,而是盘了。”
刘协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杨修的逻辑。
不得不说,这厮是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