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这是……”
“没事,没事。”祢衡扬扬手,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
孔融松了一口气,向卫士致谢,然后将祢衡扶回屋里,又命人打水来,让祢衡洗漱。
洗完脸,祢衡基本恢复了正常。他喝了一口热茶,将见驾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孔融听。
孔融一边听,一边大感疑惑。
天子和祢衡互怼,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祢衡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是因为第一次见驾,气势被天子压制住,没能发挥出应有战斗力的原因?
这倒是有可能,祢衡今天的发挥的确不算好。如果考虑到他可能给自己留面子,有所掩饰,实际情形可能更难堪。
“正平,你觉得天子如何?”孔融小心翼翼地说道。
祢衡想了想。“高屋建瓴,直指要害,非常人可以揣测。”
孔融认真地打量着祢衡,伸手在祢衡额头试了试,又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
还好,祢衡的额头很凉,没有发烧的症状。
“他难道真是圣人?”孔融轻笑道:“就算他是圣人,也太年轻了,学问、阅历都没到这个地步吧。”
祢衡点点头。“他的确不像弱冠少年,更像不惑之年。但是……”祢衡想了想,转头看向孔融。“文举兄,你认为的民,包括庶民吗?”
“当然。”孔融不假思索。
“那黄巾之变算是揭杆而起,还是兴兵作乱?”
孔融愣了一下,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不好回答。
如果黄巾之乱是揭杆而起,朝廷固然要承担不义的罪名,那平定黄巾的士大夫岂不是助纣为虐?
如果黄巾之变是兴兵作乱,那这么多人的兴兵作乱,岂不是代表朝廷推重儒术百年是白费功夫,无数士大夫的教化还不如张角一个江湖术士?
说来说去,好像朝廷和士大夫都是错的一方。
“正平,你觉得呢?”
“我想了一路,也没想通。”祢衡转向孔融,眼中有火焰在跳动。“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错了。在某一个地方出现了重大错误,使得我们自相矛盾,念头不能通达。”
孔融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却又抓不住那个点。
“我觉得,天子的高明之处,可能就是找到了这个错误,并且有了解决之道。”祢衡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我再想两天,如果还想不通,我就再上书。不,我要直接去见天子,向他当面请益。”
孔融差点笑出声来。“你以为皇宫是你随便能进的?”
祢衡瞥了孔融一眼,挺起了胸膛。“天子亲口对我说的,我随时可以进宫见驾。哪怕是半夜,他也起身会接见我。”
孔融无语,盯着祢衡看了半晌,一声叹声。
不是祢衡病了,就是天子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进宫就算了,明天还是请杨彪出面,请太医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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