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啋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中年郎官看看四周,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不管他能不能打赢吕小环,他都不能动手。吕布就在一旁,他可不是吕布的对手。“他们都不熟悉扬州牧其人,难免会有误会。要不你来?温侯当年去南阳,应该是见过扬州牧的。”
吕小环手臂一挥。“你别东拉西扯的,我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反对度田?”
郎官不笑了,阴着脸,没吭声。
“被我说中了吧?”吕小环很得意。“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山东人在想什么,家里没有几亩地,也不想种地,一心想攀高门。你年轻时做游侠,是不是登过袁绍的门,蹭过几顿饭,就把自己当成了袁绍的座上宾,要讲义气?”
“请吕郎中不要血口喷人。”郎官按捺不住。“洛阳游侠登过袁绍门的何止千万,也不是登过袁绍门的就支持袁绍。我只是说一些故事,吕郎中又何必咄咄逼人。袁主簿在此,你何不让她说说,我可曾有一句污蔑之言?”
“你少来这一套。”吕小环眼睛一瞪。“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
郎官也恼了,脱口而出。“可不是如此。令尊当年干的好事,可比扬州牧烧皇宫厉害多了,说得出口么?”
他这一句声音很大,连刘协都听到了。
刘协看了一眼吕布,做好了应变的心理准备。
吕布专心致志的烤着兔子,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
刘协眼神微闪,用脚踢了踢吕布。“温侯,小环和你论战了。”
“臣听到了。”吕布不紧不慢地说道:“臣肾气尚足,耳力还行。”
刘协差点笑出声来。吕布是不是有心理阴影啊,什么事都往肾上扯。“你居然不急?”
“臣应该急吗?”吕布抬起头,眼神平静。“一来他说的是事实,臣当年的错有甚于烧皇宫。就算陛下赦免了臣,臣也常常反省自己,不可再犯。二来小环最近读书有进步,想必能应付,毋须臣出面护持。退一万步说,他们都是陛下之臣,在陛下面前争辩,是非曲直,当由陛下裁决,何必臣越俎?”
刘协看在眼里,点了点头。“温侯的书读得比小环好。”
“谢陛下。”吕布重新低下头,顿了顿,又道:“臣只是后悔读得太迟了。如果年轻时也能多读书,也不至于犯那么大的错。陛下在军中推行教化,臣是极力赞成的。人不学礼,无以立身。”
刘协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争论的人群,又收回目光。“你觉得袁公路在搞什么鬼?”
吕布沉思了好一会儿。“臣觉得那郎官说得对,袁公路只是斗气而已。他要的只是袁本初低头,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朝廷应该支持他吗?”
“臣不知道。”吕布有点尴尬。“度田的事太复杂了,不是臣能理解的。臣只擅长厮杀,不擅长和人讲条件,做交易。如果由着臣的心思,山东大族都该死,杀了最干净。”
“你这么恨他们?”
吕布一惊,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激动了,口不择言,连忙解释道:“臣也知道这不可能。臣只是……”
“没事,我和你一样。”刘协指指吕布,又指指自己。“有时候恨起来,只想把他们全杀光。”
他笑了笑,又叹息道:“但是这不可能。”
“是啊。”吕布松了一口气。“就和这烤野兔一样,火太猛了,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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