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驁 但事实却证明了他的错误:刘辩被董卓鸩杀,刘协经过一番周折后,成功逆袭,如今更成了大汉中兴的希望,被无数人当作明君。
包括眼前的周忠。
曾几何时,周忠也是袁绍的支持者,极力反结孝灵帝废长立幼。
此时此刻,周忠再问这件事,用意很清楚,就是希望他改口,支持朝廷,将天子继位说成是天命所归,进而增强天子的合法性。
当初他与孝灵帝见面时,身边只有蹇硕一人。如今孝灵帝、蹇硕都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当时具体说了什么。他想怎么说都可以。
至于孝灵帝当时为什么没有废长立幼,可以有无数种解释。
他当然也可以坚持当时的结论,只是要付出自己有眼无珠的代价,毁掉月旦评的名声。
越尊贵的人,与天意联系越紧密,命相越是清晰。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看不准,那些普通人的命相,你还怎么看?
但许劭不肯就范。
“我眼拙,只看出皇长子命短,皇次子命苦。”许劭幽幽说道:“只是没想到皇长子的命会这么短,连个子嗣都没能留下来。”
周忠有些失望,深深地看了许劭一眼。“真是可惜了。”
许劭轻笑一声:“有什么可惜的,天有不测风云,今日如此,焉知明日如何?我一介布衣,道行有限,看走眼了也是难免的事。倒是周君身负家国之重,若是看走眼了,却后患无穷。”
周忠哈哈一笑。“多谢子将提醒。不过我老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致仕归隐,含饴弄孙。至于家国之重,自有年轻人去努力,毋须我劳心。你们也是,好好养病才是正理。人生不满五十而夭,未免太遗憾了。”
刘繇、许劭听了,怫然变色。
周忠这是咒他们早死啊。
许劭冷笑道:“周嘉谋,你不远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
“当然不是。”周忠不紧不慢,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本有好言相劝,但你们却无心一听。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劝你们好自为之。”
他叹了一口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与袁本初纠葛太深,想脱身的确不太容易,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不失名节。将来大汉中兴,天子论功行赏,有曹孟德为公山(刘岱)说几句话,想必东莱刘氏也不至于沉沦太久,列祖还是有血食的。”
刘繇的脸色一变再变,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许劭忍不住说了一句。“胜负未定,周君是不是太草率了。”
周忠看着许劭,收起笑容。“你觉得胜负未定?”
“难道不是?”许劭冷笑道:“袁本初还在中原,你说的天子还没有回到洛阳。”
“天子没回洛阳,不是不能回,而是不肯回。如果他想回,华阴之战后就可以回了。”周忠一声叹息。“你知道天子为什么不肯回洛阳吗?”
“还请周君指教。”
“是因为他想教化并凉之兵为仁义之师,王者之师,使山东百姓免遭屠戮。”周忠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可是你们念念不忘的袁本初,却在徐州大开杀戒。仅此一项,便高下立判,哪来的胜负未定?我不远千里而来,也是想集结山东俊杰之力,助天子一臂之力,制衡并凉。不想二位空负高名,却如此糊涂,有眼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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