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大军离开长城越来越远,距离建奴越来越近,大明北伐大军的士气却越来越低落了。卢象升这个聪明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忧心忡忡。
作为北伐大军的统帅,朱纯臣看完部队的消耗,也是非常担心,二三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都要从关内调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都是个天文数字,十天半个月还行,如此持续几个月,大明就算有一座金山都会被吃空吃垮!
于是,朱纯臣向崇祯皇帝谏言:“依老臣的意思,此战最好能速战速决,皇太极称帝之后,还有一大堆麻烦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正忙得焦头烂额,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陛下竟然会亲率大军前来讨伐他,我军果断出击,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建奴反应过来了,这仗就难打了,搞不好打上一两年都分不出胜负!”
崇祯皇帝深以为然,他其实也知道朝廷存粮不足,他最大的期望是可以一战定乾坤,所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战争怎么可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皇太极也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在明军拥有绝对优势的时候,跟明军正面决战,就像游牧民族两千以来的传统一样,只需要向漠北方向撤退,明军追还是不追?
每向北前进一步,补给难度就会增加一些,哪怕程世杰在不缺乏粮食的时候,他也不敢轻易北上,因为漠北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万一迷路,找不到水源,整个大军就会进入死地。
从长城防线到额仁达布散淖尔,足有一千多里之遥,补给线拉得这么长,万一清军迂回侧击,明军如何遮护得过来?仗不是这样打的!
卢象升多次求见崇祯,想将心中的隐忧和盘托出,但崇祯皇帝都拒绝不见,他又写了好几份奏折,力劝崇祯停止前进,先稳住后方粮道再说,但都石沉大海,鬼知道崇祯有没有看!
事实上,卢象升写的信崇祯都看了,但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在崇祯皇帝看来,情况不是小好,而是大好,一片大好!
大军一路杀过来,所向披靡,建奴望风逃遁,根本就不敢稍缨明军兵锋,崇祯皇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卢象升却一再写信过来说情况不对,再往前走可能有危险,这让他即失望又恼火。他一直在等,等卢象升想通了,就让他顶替朱纯臣,统率三军攻打建奴,卢象升打仗的本事,一百个朱纯臣都比不上,这一点崇祯还是知道的。
然而卢象升却没有半点反思的意思,还不停的念叨着:“陛下你错了,伱上了建奴的当,人家在耍你!”
“哼,你的意思是朕是大傻瓜,被人家耍得团团转都还不知道?朕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崇祯皇帝在恼怒之下,他索性就不理卢象升了,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
卢象升用了好大的劲儿,终于见到了崇祯皇帝,他激动地道:“陛下万勿贪功冒进,还是谨慎些好!”
“冠军侯,众将士士气正高昂,你就不要给大家泼冷水了!朕决定了,合兵一处,直扑盛京,抢在建奴反应过来之前砍下洪泰那贼子的狗头,以告慰神宗、熹宗皇帝在天之灵!”
崇祯皇帝一脸不悦的看着卢象升,顿了顿,皱着眉头道:“既然爱卿对此战这么没信心,就不要参战了,留在后面替大军押运粮秣军资吧!没有你,朕一样能打胜仗!”
卢象升的面色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什么呢?忠言逆耳,一次次提出反对意见,一次次给崇祯泼冷水的扫兴举动已经让他失去了崇祯的信任,在崇祯眼里,他不再是什么镇国柱石,而是一个扫兴的家伙,干脆打发他去押运粮草,眼不见心不烦!
崇祯吸取了在萨尔浒之战中明军兵力分散,被努尔哈赤逐个击破的教训,听取祖大寿的意见,十万大军合兵一处,清军想再故伎重施,各个击破吃掉明军,只会被崩掉大牙。
关宁军充当大军前锋,京营放在中间,战斗力很差的班军和民夫则放在最后,几十万人马顶着风雪开出锦州,沿着官道扑向盛京。
清军对明军如此迅猛的攻击似乎毫无准备,沿途各大城镇的防御都极为空虚,明军一鼓而下,短短几天之内便七战七捷,斩首两千余级,如此辉煌的胜利让崇祯极为满意,深信自己这次赌对了,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明军前锋已经进入了苏尼特境内,苏尼特是蒙古天启七年(1627),苏尼特部落脱离察哈尔的林丹汗,迁徒到外蒙古,曾依附漠北的喀尔喀部。
这里距离额仁达布散淖尔只有不到八十里,按说,建奴无论怎么想的,这里应该布置大量的军队,可问题是,这是明显的漏洞,偏偏崇祯皇帝视而不见,在崇祯的坚持之下,明军不顾一切,继续前进。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清军一直在后退避战。
朱纯臣洋洋得意,道:“都说建奴如何凶悍如何骁勇,在本帅看来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一群望尘即退的懦夫!”
吴三桂附和:“那是!圣上天威难测,干爹又算无遗策,区区建奴,怎敢捋虎须!”
吴三桂非常会来事,他知道朱纯臣是驸马都尉,他的妻子是万历皇帝之女,算起来也是崇祯皇帝的姑父,只不过朱纯臣的夫人在天启元年去世,现如今已经单身十七年了。吴三桂就像自己的堂妹吴氏,以男扮女装的方式送到了朱纯臣的帐内。
朱纯臣甚是欢喜,就认了吴三桂作为干儿子。,
朱纯臣对吴三桂的马屁颇为受用,哈哈大笑:“你们说,皇太极现在在干什么?”
吴三桂道:“可能现在正躲哪里烧香拜佛,哀求祖宗保佑吧?可惜,这救不了他的命!”
朱纯臣又是一阵狂笑,得意之极。
众将将领面眉头大皱,李重镇几次想开口,看看同样笑逐颜开的崇祯皇帝,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然而,吴三桂却猜测错了,皇太极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躲在额仁达布散淖尔瑟瑟发抖,此刻的他正率领大军开出额仁达布散淖尔,迎着明军进攻的矛头杀过来。
早在明军开出靖安堡之前,他便将四个旗的兵力秘密西调,直扑河套平原,打算以丰州老巢穴作为依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下山西。
得益于漠北蒙古大军的袭击,山西境内从北向南,直到潞安府长治县以北,各地的城堡大部分被损坏,虽然对一些损坏的城堡和隘口,进行了修缮,可问题是,没钱。
很多地方都是修了一个样子,特别是车臣汗部与程世杰大战的平定州,程世杰当时只是用热水筑造的冰城,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上冻,平定州反而不能作为守御堡垒了。
通过山西反而可以经阳曲,井陉,进入真定府,从西南方向威胁京城,这是车臣汗硕垒想要做的事情。
这四旗兵力以代善为首、多尔衮、岳托、多铎、阿济格等人率领,而皇太极自己只有正黄旗、镶黄旗、正红旗和镶蓝旗,此外还有六万蒙古骑兵,四万汉军,总兵力跟明军基本相当于大明的一半。
不过蒙古骑兵都让大明新军给打怕了,必须打几场大胜仗才能恢复以往的信心和勇气,至于汉军,暂时只能当拉拉队用,他们不过是装备、训练、纪律还是意志,都差得太远,让他们打头阵,纯属送人头。
真正靠得住的还是那四个旗的满洲劲旅,而他们面对的却是大明举国精兵,在兵力上不占任何优势。但皇太极却信心十足,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仗自己赢定了!
进入苏尼特境内,就是半沙漠半草原地型,三十多万明军一下子面临了饮水问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湖泊,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饮水,就发现这个湖泊臭气熏天,苍蝇满天飞,可以看到湖里漂浮着大量牛羊、马、还有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早已泡得发胀,逞现巨人观状,还不时的有尸体爆发,让臭味更加难闻。
大明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不过避免的出现一阵阵混乱,特别是看着有水不能喝,让明军士兵受挫,现场出现一阵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不知名的小湖出现层层涟漪,这是大股骑兵到来的现象,明军未曾遇到像样的抵抗,骤然遇见清军主力,不免起了一阵混乱。
这时,清军也着实不客气,滚滚铁骑扬起尘烟,仿佛像沙尘暴一般,漫野而来,射出的利箭几乎遮住了天空,明军被成排射倒,鲜血染红了沙地。
危急关头,吴三桂一马当先,率领吴家最为精锐的三千家丁突骑迎着清军铁骑进攻的矛头猛撞上去,他们的队形排得相当密集,盔甲也是用上好的钢材打造的,利箭把他们射得跟刺猬似的,却无人人负伤落马。
吴氏家丁突骑飓风般撞入清军骑兵中间,几千把马刀构出青灰色的合幕,寒光舒卷间,血飞人头滚,清军被砍得人仰马翻,一轮恶战之后扔下几百具尸体狼狈的退了回去,明军士气大振!
崇祯皇帝见状大喜过望,亲热的按着吴三桂的肩膀大声道:“爱卿勇猛无敌,真乃大明头号悍将!”
崇祯皇帝非常大方的赏赐吴三桂白银三万两,还有大量名贵的皇家饰物作为奖励。
然而,吴三桂却并没有高兴,反而目光阴冷。新笔趣阁
哪怕朱纯臣再怎么草包,看着明军遇到清军数万人马,也知道这是遇到清军的主力,朱纯臣也不敢再冒进了,下令就地扎下营盘,先稳住阵脚再说。
任何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绝对不会在这座被污染的湖畔扎营,在朱纯臣看来,有湖是好事,人虽然不能喝这湖水,但是战马却可以喝,战马不会介意湖水里泡过死人或死马。
也有不少明军将士将湖里的尸体捞出来,但是却已经有不少出现了呕吐,眩晕的感觉,这是轻微的中毒,可问题是,朱纯臣这个白痴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还只是看着清军主力源源不断到达,看得朱纯臣心里有点儿发毛,对众将领说:“此战宜速战速决,否则建奴越聚越多,仗就难打了!”
这其实是满清使用的原始的生化武器。